顾衍芝微笑不语，张掌柜有些尴尬，告辞离开了。

之后，顾蒋二人迅速离开食肆，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尾随，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客栈小厮需要登记住客姓名，蒋愿刚要说“燕远”，顾衍芝大声咳嗽几下，蒋愿不明所以，但还是闭上了嘴。

顾衍芝又编了一套假名告诉小厮。

蒋愿这才反应过来，“燕回”、“燕远”两个假名已被拂海楼知晓。蒋愿疏忽大意，差点儿脱口而出，露出马脚。多亏顾衍芝心细如发丝，及时制止。

二人上楼来到客房，坐在桌边商议，蒋愿神情凝重：“拂海楼有问题。张掌柜的态度很奇怪。”

顾衍芝点点头：“张掌柜在拂海楼待了太长时间，我之前疑心张掌柜被收买，现在看来并没有，他迫不及待和我们撇清关系，我提出离开阮家商馆，他也没有问我们去哪儿。”

蒋愿道：“他毕竟为阮家做事。不过拂海楼中有人提点了他，或者可以说，威胁了他。”

顾衍芝叹了口气：“这时候抽身已经来不及了，他还是被我们牵连了。”

张掌柜既不能得罪拂海楼，也不能背叛东家，他只求自保。张掌柜顶着拂海楼的压力放走二人，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最佳决策。

蒋愿迟疑道：“明天要去拂海楼见宣尘香吗？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的意图，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雪玉带。”

拂海楼来者不善，毫无疑问，老板想抓到购买雪玉带的人。或许拂海楼知道雪玉带的用途，怀疑买家是炉鼎；或许拂海楼消息灵通，知道仇人之子顾衍芝来到了自己地盘；亦或许，有人和拂海楼做了交易……

顾蒋二人此时身在明处，如同稚子怀金过市。若拂海楼有雪玉带，冒险一闯也值得；若没有雪玉带，拂海楼明晃晃一个陷阱，危险万分，去拂海楼就是自投罗网。

顾衍芝一时也犹豫了，他思索着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搞清楚拂海楼到底有没有雪玉带……我们必须想一个周全的计划……”

这很难办到，顾蒋二人在俪珠岛人生地不熟，没有消息没有帮手，又被拂海楼盯上，行动处处受限。

突然，顾衍芝和蒋愿脸色齐齐一变，二人迅速吞下一粒隐息丸，此药可以藏匿气息，不被修真之人察觉到。

二人靠在窗边，从缝隙中观察外面。

或许，不需要考虑明天去不去拂海楼了。

第36章千金之子

泽沧派，凌云殿内。

谢霁寒慢悠悠喝着清茶，顾沧澜面无表情盯着谢霁寒，看他装模作样地表演。

顾沧澜一甩衣袖，冷笑道：“谢掌门若不信，我将泽沧派禁制打开，请谢掌门用神识自己搜！”

谢霁寒将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笑道：“好，顾掌门爽快，我正有此意。”

“可是，”顾沧澜打断谢霁寒，“若谢掌门在泽沧派找不到蒋愿呢？”

谢霁寒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木匣，顾沧澜看着分外眼熟，那正是顾衍芝“拐”走蒋愿后，顾沧澜给谢霁寒的赔礼。

谢霁寒笑道：“就算在泽沧派找到了蒋愿，我叨扰了顾掌门，也是要赔礼道歉的，更不用说找不到。这株雪山灵芝极为难得，还请顾掌门笑纳。”

原物奉还，这是暗中示威。

裴家家主适时插话道：“老夫认为，顾掌门当是毫不知情，是顾衍芝自作主张，”裴家家主自认为在给顾沧澜台阶下，“这年轻人，难免犯错，还需长辈多多教导，回头是岸……”

顾沧澜冷冰冰地看了裴家家主一眼，好似暴风雪袭来。裴家家主修为比顾沧澜低几阶，居然在此倚老卖老指点顾沧澜。

谢霁寒笑里藏刀话中有话，顾沧澜本就心中不快，被裴家家主一搅合，怒意到了十分，这气不知要撒到哪里。

裴家家主忽然感觉气短胸闷，顾沧澜的灵压压得他喘不过气，喉头腥甜。裴家家主立即止住了话头，意识到顾沧澜不愉，他小心翼翼看了谢霁寒一眼。

谢霁寒和顾沧澜修为相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谢霁寒笑眯眯道：“那顾掌门，我们开始吧。”

在顾沧澜松开禁制的刹那，谢霁寒的灵识就扫遍了泽沧派每一个角落。瞬息之间，顾沧澜又还原了禁制。如此迅速，也只有谢霁寒和顾沧澜这等修为可以办到。

顾沧澜故意只解开一瞬禁制，如果谢霁寒没有能力搜完，那也怪不得顾沧澜。毕竟泽沧派的安全为上，同意谢霁寒搜索已经是很大让步。

裴家家主紧张地看着谢霁寒问：“怎么样？”

谢霁寒睁开双眼，摇摇头。

裴家家主焦急万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顾掌门包庇……”顾沧澜冷哼一声，迫于淫威，裴家家主立刻闭嘴，但双眼中满是不甘。

顾沧澜道：“呵，既然没找到，诸位请回吧，泽沧派就不送客了！”

裴家家主还欲张口分辩，谢霁寒摇摇头，向裴家家主耳语几句，裴家家主不情不愿地随着谢霁寒下山。

回到莽荒山下的客栈，裴家小辈围上来询问结果，裴家家主边叹气边摇头，满腹委屈，老泪纵横。看得裴家小辈们纷纷落泪，悲愤交加，恨不得修为暴涨，手刃仇人，求个公道。

只可惜裴家家主与顾沧澜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

裴家不能接受无功而返，明明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怎么会找不到？他们赖在了泽沧派山下九阳镇，迟迟不散，经常找泽沧派弟子的麻烦，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

谢霁寒以静虚派事务繁忙为由，匆匆告辞离开了泽沧派地界。

打发走了谢霁寒，顾沧澜越想越不对劲，没过两个时辰，又收到了谢霁寒离开九阳镇的消息。

顾沧澜觉得此事蹊跷，谢霁寒此人比狐狸都精明狡猾，没有找到蒋愿，怎么会轻易放弃？

顾沧澜皱眉，他闭上眼，仿照谢霁寒，用神识扫遍了整个泽沧派，尤其是顾衍芝的住所。

顾衍芝走后，侍从依旧每日打扫房间。临窗镜台上，摆放着铜镜、梳子、玉簪以及一些瓷瓶，每个瓷瓶瓶身贴有标签。

顾沧澜神识慢慢扫过去，清心油防止眩晕的药品；幽阳膏防止晒伤的药品；隐息丸藏匿气息的药品。

清新油和幽阳膏非常普通便宜，甚至凡人也会使用，但出现在顾衍芝的镜台上就很反常，这些药膏平日毫无用处，怎会摆在镜台上？

顾衍芝带蒋愿到阮家暂避，用得上这些东西吗？这些药物倒是海上航行必备，顾沧澜曾与妻子楚晴乘船出海，不少船客携带清新油和幽阳膏，防止晕船和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