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思考着桑姆的话,到了聚餐的场合也还有些心神不宁,不过萨杰本来也不是多愁善感的年龄,跟朋友们聊到兴头上后,就又把这些琐事抛在脑后了。
吃完饭后,萨杰重新恢复了精神,三人去往赛马场的路上聊到下午的比赛,说这次参加的人还不少,最小的才十四岁,最大的接近四十岁。
观看射骑比赛需要提前预约入场,但比赛选手的家属会有专门的区域休息。现场氛围很热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吹哨声交错响彻,选手们统一抽签选好组别,等待开始。
余颂踏进场内时很激动,当他看见洛桑牵着马过来打招呼时,忍不住上下打量他的穿着,接过对方手里的木弓,边摸边小声惊呼。
洛桑把他的发丝勾到脑后:“怎么热成这样?”
“晒了一上午太阳,”萨杰用手肘拱人腰,“能拿名次吗?”
洛桑很谦虚:“拼个前五吧。”
“唉,昔日冠军沦落至此,果然努力比天赋重要啊。”萨杰为了让他放松心情,故意怪声怪气地说。
洛桑没忍住笑:“你个常年脱靶的还好意思调侃我?”
他俩一如既往拌了几句嘴,洛桑运气不好,抽到了最后一组。骑射这样高难度的运动危险性也不低,那森看出来他挑的还是头速度很快的马,便摸了把弟弟的头。
“安全第一。”
“放心吧,”洛桑说,“除非下红雨,不然我不可能从马上摔下来。”
最后轮到余颂,他把手里的木弓还给人,洛桑弯腰问他:“不鼓励鼓励我?”
余颂简单地说:“加油。“
洛桑不太满意:“还有呢?”
余颂踌躇一阵,最后还是闭眼吻住面前的人,洛桑很快搂紧他的腰,黏糊糊舔唇跟他交换了个温柔的吻。
工作人员在帐篷外喊了声,示意所有选手去规定场地准备时,洛桑还抱住余颂不肯放。余颂哼唧着敲他肩膀,洛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在人耳边叮嘱:“记得要仔细看我。”
“知道啦,”余颂低声说,“你快去吧。”
洛桑又在他脸上亲了口,这才离开。
这场赛事只有单靶侧射,每个靶离跑道大概十米,难度很高。余颂边看比赛边听萨杰解释,边观察每个人的长相,发现他们个个都身强体壮,长相粗犷,洛桑在他们中间显得太过书生气,不像是擅长这种运动的人。
下午除了骑射,还有骑砍,赛马,单独的射箭比赛等等,这场比赛有五十人参加,一层层选拔淘汰,前五名都会有奖品。
余颂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休息区没有后门,那森便让他回去躺着睡会儿,等洛桑快出场了会再去叫他。
五分钟后,意外突然发生。有个十多岁的男孩骑马没控制好姿势,俯冲着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骨直接刺穿了皮肉。
男孩哇哇大哭,赛事被迫中止,他的母亲知道那森在这,跪在地上请求,希望他能跟着一路祈祷,让男孩的这条腿能够保住。
那森同意了,他对萨杰说:“帮我跟洛桑道歉。”
萨杰点头。他看着大哥坐上救护车,此时场面乱成一团,人声几乎要震动整片天空,连几匹赛用马也被惊动,开始不安地甩头。
工作人员开始清理场地,萨杰盯着地上的血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强忍不安朝休息室走去,先敲了敲门:“哥哥,你还在睡吗?”
没有回答。
萨杰直接推开门,里面早已没了余颂,只剩空荡荡的躺椅,和他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
小鱼趁乱跑了,安心,这次没有惩罚。
萨杰的前女友们都很成熟,以前大家都不懂事,现在她们都成长了,但萨杰还有点原地踏步。
第41章 试探
赛马场外聚集了很多人,不少是没能进场所以等在外面看数字屏转播的本地人,也有很多是在附近转悠的游客。来往人群一旦密集,就容易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什么类型的人都可能出现。
余颂偷跑出来时,救护车刚从另一边车道开走。他忍着砰砰直跳的心躲在树后,等车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敢继续往外走。
当冲动逐渐消退,一直压在心底的不安窜成恐惧,余颂急促地呼吸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都做了些什么?
五分钟前的骚乱发生时,余颂刚睡饱,口干舌燥,想去买瓶水喝。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钱包,从里抽了张二十,准备去跟两兄弟打个招呼,结果一走出就看见人群围在跑道附近,中心位的男孩撕心裂肺捂着腿哭,而那森面色严肃地跟一位妇人在说些什么,不断点头。
余颂的神经被眼前景象麻痹而停滞几秒运转,随后很快用视线去寻找萨杰,发现对方也在忙于帮忙处理现场事故。
他又看了眼骚动的人群,所有人都在看场内,没有人会注意他。
瞬间在本能驱使下,当余颂缓慢地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如同透明人时,便没有过多犹豫,强装自然地朝门外走去。
腿上像缠紧了铁链,每一步迈起来都很沉重。余颂知道现在并不是逃跑的好时机,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历历在目。他观察着他名义上三位丈夫的情绪变化,一个待确认的事情需要他试验。
他想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对他不打招呼离开,究竟会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被发现,余颂也已经提前想好了借口应付,就说是想买水。不知道萨杰会不会相信,但起码不会比他试图逃跑被抓住的下场更糟糕。
余颂想到之前的惩罚就头皮发麻,三兄弟婚后的温柔像是一种苦痛的麻痹,可是那次鞭打对他而言比起身体上的伤害,更多是造成了心理上的阴影。
他知道这三人除了对他有好感外,同时也都对他抱有些猫捉老鼠的快感,换言之,他想逃跑这是既定事实,三兄弟不期待能让他彻底打消这样的念头,所以每次惩罚单纯只是为了惩罚而罚,并非对他放弃离开抱有期待。
婚后的他依旧没有手机和财务自由就是最好的证明。余颂在判断他们的真心时,他们也同样在观察余颂,如果余颂能爱上他们自然是好事,但余颂如果不爱,他们也不会放走他。
在这样专制的管制下,危险性如同与虎谋皮。怎样把握好这三人情绪上的某个界限,是能保证顺利逃跑的大前提条件。
即使不会离开太远,但刻入骨髓的不安终将涨成恐惧。余颂知道“没有跟任何人报告就擅自离开”这件事绝对是家里的禁止事项,他这是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