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被珞凇亲手惩罚,早于他们正式成为师生之前。

“顶嘴该怎么罚?”

那一次的珞凇一身深色西服,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他。

顶嘴的惩罚,上下两张口,任选其一,要么打脸,要么鞭穴,数目按字数,一个字一下。

一个字一下……

一个字一下?!

乌恒璟周身血液被冰冻。

他说过什么?

他说:

“你们昨晚玩的开心吗?老师的身子,抱起来软吗?你很喜欢,对吗?”

“我真他妈见鬼了!我居然相信了你的话,以为你是真心想收我作学生。珞秉寒,放不下前任就别来撩我。你他妈的一边吃着碗里、一边瞧着锅里的,你把我当猴耍呢?”

“行!我滚,我退出!我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

“珞秉寒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这一巴掌,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几个字?数得清吗?

根本数不清,至少有一百多个字,这样的数目,不论是折成耳光还是鞭穴都乌恒璟眼底凝聚起深深的恐惧他都承受不起啊!

害怕归害怕,先生问话,必须得答,乌恒璟惨白着一张脸,答道:“顶嘴的规矩,或者掌嘴,要么鞭穴,一字一记。”

跟了珞凇这么些时日,按字数计数的规矩说出口,乌恒璟就有预感珞凇下一个命令会是什么,那会是一个将他彻底打入寒冰地狱的命令,他绝对不想听到,耳边却传来珞凇淡淡地声音淡道:“复述一遍,自己计数。”

乌恒璟:?!

“学生不敢!”乌恒璟汗如雨下,脑袋深深垂下去,就差贴地叩首了,“学生该死!学生那天冲动之下冒犯师祖和先生,说出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学生知错,绝不敢再说第二遍。”

珞凇面无表情:“我让你做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带着深深寒意,乌恒璟绝望地闭上眼睛,羞耻到无以复加。

他早该想到的,先生擅长诛心,一定会逼着他复述那些话。

早在他把那些话说出口之时,他就该想到的。要么彻底不认先生作为老师,两人成为完全地陌生人,要么……只要他还愿意认这个老师,那必定会被罚得极惨。

等等乌恒璟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似乎、可能、好像没有结束训诫关系的权利?

第一次正式训诫的时候,先生说过“训诫是不平等的,你只有选择是否开始的权利,其余一切权利都在我”,也就是说乌恒璟后知后觉地畏惧也就是说,在说出那些话之后,他有且仅有一种可能:被罚得很惨。

这个认知,让乌恒璟快速答道:“先生、先生让学生复述那日在师祖病房说过的话。”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能顺利挨完惩罚已经几乎不可能,最好不要给自己赚多余的加罚。

珞凇冷冷地看着他。

乌恒璟舌头打结,却不得不继续说道:“学、学生进门以后,先是问您,老师的身子软不软……”

短短几个字,乌恒璟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声若蚊呐。

妈呀……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敢问先生,老师的身子软不软?

此时此刻的乌恒璟,恭敬地跪在珞凇面前,浑身上下不着片缕,臀缝间的秘处被姜柱折磨甚久,即使并拢着腿,也能隐约看到穴口肿成的肉花。

这般刚挨过罚的凄惨模样,偏偏要他复述当日冲动之下说出的冒犯之语,单是想想就羞得乌恒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珞凇冷道:“跪过来。”

乌恒璟:!

尽管先生说话时总是一成不变的扑克脸,让人捉摸不透表情,但多日挨训的经历,已经让乌恒璟练就仅凭字数与内容判断语境的本领。

比如此刻的“跪过来”,后面显然不可能跟什么好事。

乌恒璟垂着脑袋,乖乖膝行几步,行至先生面前,这个距离他畏惧地闭了闭眼睛正方便施罚。

果然,珞凇下一句:“头抬起来。”

先生气场压下来,乌恒璟不敢正视他,只是微微抬起视线,目光停在先生的领口便不敢在往上。即使不看,他也能想象,那张熟悉的脸上现在是一副怎样威严的表情。

小孩心虚地咬了咬唇,全然不见当日的勇猛。

“仔细想,想好再开口。答得不详尽,一次一耳光。三十分钟内答不完,鞭穴二十再答。”

珞凇冷冷说完,调好计时器,按下。

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二十九分五十八秒。

这该死的倒计时几乎瞬间唤起乌恒璟被计时支配的恐惧。

方才也是同一个计时器,同样是三十分钟,在他姜罚期间不断倒计时,像一柄小锤子,兢兢业业地往他心脏上敲击,催促着他赶紧回答。

乌恒璟绝不想给自己赚到更多的加罚,平心而论,三十分钟复述的要求并不苛刻,前提是,他别再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可这个前提,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