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皇看着他,扬起眉毛:“你确定要这样浪费提问机会?如若连这个问题都不确定,你来找我做什么?”

乌恒璟眉心直跳。

是啊,如若连这个问题都不确定……

其实,他心里隐隐已经有答案,可是他多希望,能从疆皇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疆皇定定地看着他。

乌恒璟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地扣住裤腿,眼底尽是挣扎之色。

那么纯粹、毫不掩饰的爱慕,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甚至不在意自己的付出是否得到回应,只是那么固执地爱着,哪怕一厢情愿也要继续。

疆皇在心底叹口气,他习惯了圈子里各取所需的氛围,彼此之间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角色扮演,如今在乌恒璟眼底看到如此浓烈的爱慕,忽然被触动。

“他当然喜欢过,”疆皇一改先前冷冰冰的态度,收起讽刺的口吻,淡道,“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这件事不仅我知道,很多人都看出来。你拜师礼那天,柏长青也在。有空去问问你长青老师,他知道得比我多。”

平淡的语气,却是晴天霹雳。

原来……

原来传言是真的。

先生真的曾经喜欢过华老师。

乌恒璟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珞秉寒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疆皇主动接过他的话,“你也没问过他吧。谁会无缘无故提自己前男友?更何况,还算不得前任,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暗恋?

乌恒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怔怔地问道:“那华老师……”

那华老师,有没有喜欢过先生?

“我猜,没有,”疆皇再次主动回答,“段华卿现在有爱人,名叫傅长砚,是个中国人。段华卿身体一直不好,大概在珞秉寒退出师门的前后时间,段华卿被傅长砚接去中国调养。在此之前,傅长砚始终在苏国陪着段华卿。据此推论,段华卿对珞秉寒,应当只有师生教养之情。他喜欢的人,是傅长砚。”

他允许我仰望,却不准我爱他。

乌恒璟的脑子里猛然冒出这句话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找到解释!

原来,先生也曾经像他现在这样,仰望他的老师,却求而不得。

段华卿允许他仰望,却不准他爱他,陈年旧痛无法治愈,在心底发酵成隐疾,因此珞凇下意识地在自己与乌恒璟的关系里,复刻当年他与段华卿的关系。

珞凇将当年段华卿的冷漠,将那段求而不得的痛楚,投射到今日他与乌恒璟的关系里。

所以珞凇始终不承认爱他,所以,不管如何玩弄他,珞凇都不曾使用过他的身体。

他无数次表达自己的爱慕,可珞凇从来不肯接受。

他当他是sub,当他是学生,唯独不肯当他是爱人!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乌恒璟的脑子嗡嗡地炸开,急促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什么时候分开?”

疆皇见他眼底泛红,犹如被围猎的小兽,倔强地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愿承认落败的惨局,语气里添了些怜悯:“给你三次机会,你就这样用?”

他顿了顿,又道:“这两个人从未以情侣关系在一起过,遑论分开。珞秉寒十八岁,跟着段华卿远赴中国念书,朝夕相处、同寝同食,他入师门七年,你说,他喜欢段华卿多久?”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段话,却像刀子一样,割开乌恒璟的心脏。

醉过方知酒浓,七年刻骨铭心的爱恋,他要怎么比?

疆皇像是还嫌不够似的,淡淡补道:“段华卿是训诫宗师,但不涉调教。珞秉寒给你定的什么规矩?流程上,罚前讲错,罚后思过;手段上,偏好忍耐,擅长各类固定、姿势、体能,主张不伤人根本,却难熬得很。这些,都是段华卿的规矩。”

他每说一句,乌恒璟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全然褪去血色。

先生给他定的规矩,和当初段华卿给先生定的……几乎一模一样。

捆绑是圈子的重要分支,因此调教偏重绑缚,少有dom会安排sub自己摆出千奇百怪的瑜伽姿势,即使偶有要求也多是要摆成家具,安安静静地做个脚踏或是茶几。

先前乌恒璟被罚姿势的时候,并未深究,只当是一种惩戒手段,如今被疆皇点破,他才豁然发觉

是啊,段华卿是纯训诫,自然不可能用花式绳缚,所以……所以先生也很少对他绳缚,却总是要求他自己摆那些高难度的姿势。

乌恒璟狠狠咬唇,嫉妒在疯狂滋长。

明明……

明明他们早就分开,可到处都是段华卿的影子。

疆皇见他脸色极差,凉凉地说道:“你计较也无济于事。青春年少时的痕迹,早已融入骨血,不可磨灭。”

得不到,才愈发刻骨铭心。

如果这些年,珞凇不再谈爱,是因为始终忘不掉段华卿,那自己又算什么?!

既然忘不掉别人,为什么偏要来招惹自己!!

乌恒璟竭力忍住眼眶的泪,颤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疆皇反问:“你猜呢?”

“我猜不到,”乌恒璟喃喃道,“先生那么爱他……我猜不到。”

“也不见得有多喜欢,”疆皇语气还是凉凉地,“为了纠错。虽历七载,悔之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