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像一不小心在悬崖边踏空一般,在一身冷汗里惊恐地坠落。

手又开始疼了,他叹了口气,打算自己下楼去买瓶碘酒,就听见手机信息音“叮咚”响了一下。

他火速抓起手机,便看到衡宁发来一条:“打个电话让保安放我进去。”

温言书立刻觉得全世界亮堂了起来。

保安那边显然在等他电话,一秒钟就接通了:“喂?温先生?”

“喂?刘大哥?”温言书说,“您让他进来吧?”

保安刘大哥例行询问道:“他是你哪位呀?”

“他是……”温言书稍稍哽了一下,撒谎道,“他是我表哥,我生病了,他来看我。”

刘大哥跟他关系不错,平时他又靠谱稳重,自然给人开了门。

两分钟后,门口传来利落的脚步声,温言书一身睡衣还没来得及换,他犹豫了一下,套了一件外套直接过去开门。

他总觉得以衡宁的做风,定是扔下东西就直接走了,正想着有没有什么理由把人留下,衡宁竟自己走了进来。

身后的大门轻轻合上,温言书一直惴惴的心情才缓慢,他瞥了眼那人手里的袋子,明明只让他买瓶碘酒,他却杂七杂八买了一堆。

温言书盯着那一袋东西,说:“你买这么多我付不起……”

衡宁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说:“我要是你我就闭嘴。”

于是温言书就乖乖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此时,温言书面上的疲态已经非常明显,那脸色看上去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晕厥一般,苍白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衡宁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问:“真不用去医院?”

温言书连忙摇头:“就擦破点皮。”

于是衡宁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生理盐水、一瓶碘伏、一袋棉球、一只镊子、一管软膏……

衡宁低头,专心地把东西摆开在桌面上,头也不抬地问他:“自己会不会处理?”

会肯定是会的,这么多年多少得练出些求生的基本技能。

但温言书看着衡宁修长漂亮的手指,看着他半垂的睫毛下认真柔和的眸子,忽然想到十几年前,那人也是这么问他的。

于是他也垂下眼睑,撒谎道:“不会。”

衡宁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他在说谎,拉来他的手,似乎是调侃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等着药水自己飞起来涂到手上?”

温言书被他问得有些恼我想怎么办,你难道不清楚?

或许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般累,衡宁大多数时候应当是不想,但凡他有要调侃自己的意愿,自己也很难保证在相处中稳占上风。

似乎是预料到温言书不会在开口说话,衡宁就这么低着头,观察他手心的擦伤。

伤得不浅,通红一大片还混着墙灰和泥沙,周围的皮肤有些泛红,定是逃不过发炎了。

衡宁轻轻抬了抬他的胳膊,温言书就乖巧地起身,跟着他去了洗手间。

温言书平时和任何人都能聊得来,却总逃不过和衡宁独处时一言不发的沉默。

洗手台的镜灯是鹅黄色的,那一丝朦胧很巧秒地藏住了衡宁脸上的锋利,叫人一阵心安。

空气里只有衡宁拧开生理盐水瓶盖儿的声音,接着,那人就轻轻握住了温言书的手腕,将他通红的手心翻转朝上,然后将盐水沿着伤口轻轻倒下。

盐水是从室外拿进来的,冰凉的触感刺激得温言书一惊。

但衡宁冲洗的动作非常轻柔,在这样缓和的水流下,发烫的伤口慢慢舒服起来。

生理盐水冲走了手上的泥沙,也把凌乱的血渍洗了干净。

温言书看着衡宁拧开那瓶碘伏,有些紧张,手指都僵硬地蜷缩起来。

以前处理到这一步的时候,温言书都疼得飚眼泪,这会,哪怕是衡宁握着他的手,对疼痛的刺激还是让他一阵绷紧。

“别怕。”衡宁冷静地捋直了他的手指,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个不疼。”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衡宁手边的碘伏已经缓缓倒上了伤口。

温言书先是下意识屏息,等药水落到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确实并没有先前那般疼痛。

这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温言书看着伤口又开始胡思乱想,处理伤口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疼。

他又想到当年,自己一身伤痕累累被衡宁捡回家时,那人帮自己处理,也是温柔得差点让他睡过去。

难不成衡宁有什么抵御疼痛的独特魔法?

温言书刚开始胡思乱想,就听那人说:

“处理外伤不要买碘酒,要买碘伏。”

“碘酒酒精含量高,会刺激伤口。”衡宁用镊子夹起棉球,“碘伏更适合处理外伤,比较温和。”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都买错了,温言书想,原来自己真的不会处理伤口。

衡宁拿镊子夹起棉球、沾着酒精擦拭伤口的动作干净又专业,似乎这双手本就应当去做抚平伤口的事情一般,看得人舍不得移眼。

他真的像是个温柔的医生了,温言书忍不住想,现在的衡宁,还会想当个医生吗?

温言书不敢去问,这是他们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忌,但凡还有些理智,他便知道自己不应当去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