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之后是各系菜色,皇帝挑了几道他喜欢的,夸了几句。

“请各省酒类贡品出列,依次摆放于长桌前,等待评级。”

贡酒三十七种,唯有江州府只有一种特色酒被选上。

裴星捧着酒坛子,略微有些紧张地把它放在特定位置上,垂着头不敢抬头。

陆一鸣的视线落在他紧攥着袖口的指尖,克制自己想要上前安抚对方的脚步,岂料灼热的目光被皇帝逮了个正着。

“朕倒是第一次喝这种口味的酒,独特的香甜流转于舌尖,倒是让人回味无穷,哈哈,好酒!”他抿了一口摘星酒,话锋突然一转,“这酿酒师傅看着年纪倒是不大,抬起头来给朕瞧一瞧。”

周围鸦雀无声,第一次碰上这事,酒酿得好还要看脸……?还是一个男子……想起皇帝荒淫无道、喜怒无常的传闻,贡品商们把头低的都快埋到胸口去了,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他们自己。

陆一鸣也被皇帝意料之外的举动惊到,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前段时间的接触,皇帝并没有向他发难,待他倒是一点儿不设防备,原本是在这里等着他吗?他想做什么?

“草民拜见陛下。”行完礼,裴星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一鸣,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才在对方的鼓励之下昂首挺胸正视皇帝。

盯了足足三秒功夫,皇帝才朝着陆一鸣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陆神医与令夫郎两人夫夫伉俪,叫朕好生羡慕,不过……越是美好的东西,朕越是想破坏,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不是个男子是个哥儿。

周围的人瞥了一眼裴星的脸又同情陆一鸣,真不知道这人是心大还是怎么,居然把自己的夫郎送到虎口,这下哭都没去哭。

“陛下说笑了,说起伉俪情深哪里比得上陛下与先皇后,草民与内子不过是大荆国内普通的一对夫夫,当不得这声羡慕。”

陆一鸣不着痕迹地把吓傻的裴星挡在身后,再次开口,“陛下如今大病初愈该好生养着,临近午时,草民也该替陛下诊脉了。”

陆一鸣眼皮半阖,从容不迫的模样尽数落在皇帝眼中,他将酒盅内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他半退一步,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原本朕还怕陆神医没有尝过女子的滋味,留了些美人打算赐给你,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咯。”

“承蒙陛下厚爱。”

还是不卑不吭的语气,皇帝眯起眼,又命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停留在陆一鸣的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见到对方第一眼开始,他对这人的举止行为态度便有轻微不喜,回头细想才恍然,是因为他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对皇权的敬畏,就算对方朝他屈膝行礼,他总觉得对方的脊背永远挺直,不曾屈服于奴性,这对上位者来说是绝对是一处禁忌,这是在无声挑战皇权。

基于这样的不喜,他便想看这人傲骨折断的模样,听闻陆一鸣的软肋是这位夫郎,所以他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测试,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低头反而借诊脉威胁他。

一个有勇有谋有才,不惧皇权的妙人。

有趣,当真有趣。

“那便来吧。”

皇帝重新回到座位上,把手递过去,自己像是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半躺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裴星胆战心惊地回到位置上,尽管知道夫君所在位置也不敢抬一下头,是真的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

美酒美食、纺织物、陶瓷等相继展出,除了美酒美食外,皇帝均神情厌厌的没有兴趣。

等陆一鸣诊脉完成后他带着一众太监侍卫提前退场,而陆一鸣的休假从一天变成了两天,估计对方暂时不想看见他。

……

返回应府的路上,陆一鸣尽情吻上裴星有些冰凉的薄唇,滚烫的手掌找着大衣的缝隙偷溜进去,顺着脊椎骨缓慢安抚,顺便吃点豆腐。

“夫君,别在这……”

感受着后背的手一点点偏离原来的地方,位置越来越往下,裴星忍不住推搡身上的人。

“嗯唔……”

唇齿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身后对方的指尖不知触碰到了何处,细微的酥麻沿着脊椎骨流遍裴星的四肢百骸,他的大脑瞬间空白,腰身无力地瘫在陆一鸣身上,止不住颤栗。

此时此刻,裴星已经彻底抛开贡宴上心惊胆颤的心,马车外的寒风袭过,一缕冰凉的寒风拂过他半裸的肩骨,令裴星清醒的片刻,他伸出柔软无骨的手抵住陆一鸣的脑袋,轻轻推拒。

陆一鸣感受到他轻微的阻挠,停下动作抵着他的额头,喘了一口气:“三十日未见,夫郎可想我了?”

明明贡宴上问过了,但裴星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道:“好想夫君,小星星想夫君了。”

委屈中带着浓浓的思念,陆一鸣实在忍不住,但又想到地方不对,硬生生憋回去。

他替裴星合拢半开的衣裳,包裹得一丝不漏,两人视线胶着在一起,但陆一鸣没有朝裴星靠近,反而远离了一些,生怕自己在这行驶的马车内忍不住。

马车刚停下,陆一鸣跳下车公主抱着夫郎大步流星走向卧房,一路上遇到不少捂着嘴偷笑的人,裴星差点把滚烫的脸用来煮鸡蛋。

陆一鸣轻柔地把人摔在软扑扑的床垫里,覆身而上。

两人隔着厚重的衣物相拥在一块,久别重逢的吻热烈又缱绻,小别胜新婚,多少带着点难以克制的索取,特别是注意到自家夫郎乖巧地回应后,他更加肆无忌惮。

两人唇间缠绵的声音清晰可闻,当裴星受不住下意识想要后退时,陆一鸣骤然将手掌插进他的发间,强迫着不允许他逃离。

裴星的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腰,胸口因受不住绵长的吻而剧烈起伏,连指尖都微微颤抖,差点从腰间滑下。

“夫、夫君,门……”

陆一鸣的神志艰难地回笼,他的手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五河村时陆父陆母误会的那一幕,他看着好不容易找回一些理智、脸色涨红的人,视线越过他盯着敞开的大门不肯再继续,大概是被那场意外整怕了。

陆一鸣深吸一口气,舌尖沿着从唇瓣扫过,支撑着身体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颇为无奈地起身下榻,拖着有些凌乱的中衣走到门口把门栓上。

冬日的暖阳被拦在门外,屋内暗落下来,无论是裴星还是陆一鸣均不会觉得寒冷,因为两人相吻相拥,不再分离。

这一次不再有人打扰,床榻的吱呀声伴着天黑。

从下午到晚上,裴星的喉咙像是火烧了一样,彻底发不出声来。

陆一鸣替他清理之后,端了一碗清粥进屋:“吃点再睡,否则明日该肚子疼了。”

全身酸软无力的某人靠在陆一鸣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实在累得抬不起手也睁不开眼,陆一鸣一勺一勺将粥喂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