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1 / 1)

可惜,现在也就只能叹息自己不学无术的份了。

攸宁拄着下巴看着他,这人的眼从不直视任何人,总是这般微垂着,真如庙里供奉的佛像一般。

她的引诱总是屡屡受挫,是否该换个方式呢?

忽然想起昨夜北真天君的话,他仿佛也是识得自己的,若陆离不能告知她三百年前的事,她是否该去问问他呢?

陆离说了,不许她提起别暮,不许提,又没说不许写对不对?

打定了主意,她放松的斜倚着软榻,听琴的心情倒是有了,便瞅着一脸平静祥和的陆离,殊不知,自己这玉体横陈的模样,早已经搅得对面奏琴之人弹错了好几个音。

她目光转到那把琴上,好漂亮的一把琴啊!

这是一把连珠式的七弦琴,琴首为方形,琴颈与琴腰分别有三个内收的弧形,与另一侧的三个弧形恰成一串珠子,远看便像是双进珠相连。龙池上方刻草书“九霄红莲”四字,下方有“清虚重年”印章一方。

清虚重年?

重年,这算是什么年号?

她相信,这“重”字绝对不是“二”的意思,没有人会将年号这样表达。

而这琴的名字“九霄红莲”,这名字,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大火瞬间灼烧了起来,她想象着,想象着,谁人要将熊熊燃起的红莲业火烧至九重云霄之上,那是何等的猖狂霸道!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给一把琴取了这样的名字。

给琴取名的人,究竟会是谁?他是男是女,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他现在在哪里?

她笃定了,这把琴不是陆离的。甚至不需要去怀疑,不需要任何的疑问。

她不由的想起自己修炼的功法,也下意识的心念一动,将玉简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翠绿色的玉简散发着幽幽荧光。

她将玉简“啪嗒”一声,放在了榻几上,这一声,生生打断了流水般的琴声,如鲠在喉,难以再弹下去。

他侧目看向榻几上的玉简,抬眸看向攸宁:“你为了它丢了肉身,何必还拿出来示人。”

攸宁将这枚玉简推到了榻几边缘,笑道:“这功法名叫“损梵心经”,老板这把琴名叫“九霄红莲”,这世上厌烦佛法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样猖狂乖张的名字,真像是出自一人之手,是吗?”

第二百零八章 证佛疑佛

攸宁将这枚玉简推到了榻几边缘,笑道:“这功法名叫“损梵心经”,老板这把琴名叫“九霄红莲”,这世上厌烦佛法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样猖狂的名字,真像是出自一人之手,是吗?”

陆离不自觉的舔舔上唇唇角,然后缓缓的平和的道:“损梵心经乃是上古功法,这琴,是我一位故人送的,她现在早已不在人世。”

攸宁能看见,他说这话时微垂的眼帘,眼珠流动了一瞬。他不自觉的舔唇角,是紧张吗?这问题太大了,怪不得圣哲让她来蜉蝣客栈,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些细节呢?

侧目看向那扇纹丝不动的山水屏风,眼角斜睨向屏风的左上角,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印记。她微微蹙眉,想要仔细看看,正在此时,陆离弹指而动,霎时间,那模糊的印记消失不见了。

她狐疑的转眸看向陆离,却正见他抬手抚琴,不知怎么的,突然袭来一阵倦意,她努力的想要摆脱睡意,尽量的睁大双眼,模糊之间看见一袭白衣在她眼前。

耳边听见一声来自远方的,充满慈悲的呼声:“南无阿弥陀佛。”

她微蹙眉心,不受控制的垂下眼帘。

陆离微扬双唇,看着佳人已然入梦,褪下自己的外衣,轻轻一送,只见那白衣在半空徐徐展开盖在她身上。

他转眸看向那扇屏风,左上角隐隐的浮现出了几个草书撰写的小字,“善恶业镜”。

陆离手抚着琴,指尖自琴头缓缓抚到琴尾,最后,手覆在琴腹内侧凹凸不平处。这琴弦,是斫琴人亲手绷于琴上,这篆刻的琴名,是斫琴人亲手刻下,这把琴,是这场业的起始。

三百年前,善恶业镜之中一如今日,正下着淅沥小雨。

雨点打在梧桐叶上,顺着叶片的脉络落入土地。

他一袭白衣坐在小亭中轻抚琴弦,她打开琴案上的香炉,添上了一缕馨香。

他一边徐徐奏琴,一边用平和而清亮的语调缓缓的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为何每每只念心经与我听?你修佛这么些年,难道就只会念心经吗?”她侧倚在软榻上轻声问。

他拨弄着琴弦,笑着道:“心经乃大乘佛教中篇幅最短之经,但却也是释义最精妙的一篇。能除一切苦厄,真实不虚。凡人要度苦厄,了生死,成大觉,非从自心下手不可。若要明白自心,只依这二百六十个字,已经足够了。”

“哦?”别暮微笑着道:“你已与我念了五日的心经,本尊早已倒背如流。还剩下五日,你打算这样一直念下去不成?”

他抬眸看向她,问道:“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她笑颜如花,托腮看着他。

她的香腮泛粉,嘴角含着笑,分明慵懒至极而眉眼中却又带着一丝张扬,这样的神态,他从没见过。

他微微一怔,垂下眼眸,缓缓道:“那年佛陀走出王舍城,到多根树村。村里有一个农妇看见佛陀,心中升起敬意,心想,佛陀若是向我乞食,我定要奉上面茶。”

“佛陀感知到村妇的心便向她乞食,果然,村妇奉上了一钵香气四溢的面茶。佛陀因此而笑。阿难看见了佛陀的笑容,心中不解,便询问佛陀为何而笑?”

别暮拉长了尾音:“恩...这有什么可问的?不过一笑。”

他笑着答道:“自古以来,佛陀微笑必有因缘,佛陀之笑,与我等是不同的。”

“是吗?那你说说,那佛陀究竟为何而笑啊?”

“这位妇人因为施舍佛陀一钵面茶种下善因,将于往后十三劫中不堕恶道。最后一生转世为人,自己悟道证得辟支佛果,名号叫善愿。”

别暮嗤笑道:“便因为一钵面茶就能证得辟支佛,这未免太儿戏了,你们这佛陀,该不是在信口胡言吧?若是如此,那些僧人又何必朝朝暮暮不断的念经苦修?便都去王舍城门口,等着佛陀出来乞食,岂非各个都能成佛了?”

他摇头道:“别暮,你看那株梧桐。”他抬手指着一边清翠茂盛的梧桐树。

别暮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那株梧桐树长得尤其茂盛,高达数丈,要两个成年人手牵手才能环抱住,略看了一眼,她转眸看向他,笑道:“这棵树是我亲手种的,长势喜人,不过几年就长成这般参天模样了。”

他笑着问道:“这树如此茂盛高大,那么当初你栽种之时,种子是否有数丈之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