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嘴上说着“好好好”,推着陶彦青去吃烤鸭,心里却道:什么?!再学三年,真是想想就要昏倒了!

放榜那日,凌恒这次没出去玩,天未亮便去贡院外守着。

红榜展开,要不是有侍卫在,早被考生们扑了上去。

凌恒这次没报什么希望,却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三甲中游,朱批小字写着:授金吾前卫小旗,领东华门戍卫。

“怎么会……”凌恒盯着那字发怔,随便从身边捉了个人来拍拍他,道:“兄弟,你看看这里写的是我吗,我怕是在做梦!”

那人狐疑地盯着看了几眼,道:“是叫凌恒的。”

凌恒乐得大笑,见那人还疑惑地望着他,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策论答得一塌糊涂,还以为铁定名落孙山,如今能得个三甲中游,已是极好了!”

那人也笑道:“东华门戍卫品阶不高,却是要职,我看兄台相貌英俊,玉树临风,说不定那考官正是相中兄台一表人才。”

凌恒与那人一同走出人群,这才想起来打量这人,看着与他年岁差不多,但是说话却又很老成,斯斯文文的不像个武将,凌恒一挑眉道:“你这人说话我爱听,我看兄台神色,应是也考中了?”

“不错,在下三甲第九,授金吾前卫总旗,领街使。”

凌恒一听,连忙抱拳道:“那日后咱们可是同僚了!”

凌恒虽结识了新朋友,却来不及多说,他可是要快马加鞭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还有他的青青。

果不其然,陶彦青满心焦急,跑到巷口来等凌恒,远远望见凌恒,他脸上也露出笑意。

虽然望见凌恒神情,他就觉得应是不差,不过还得等凌恒亲口告诉他。

凌恒骑着雪影,对陶彦青伸出手,陶彦青借力一蹬,侧坐在马背上,凌恒扶着他腰,帮他坐稳了,才准备回答陶彦青的问题。

“怎么样?”陶彦青拉着凌恒的前襟,“是不是中了!”

凌恒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陶彦青气恼地瞪了凌恒一眼,转瞬却已亲在他的颊边,小巷里的小孩子笑着跑开,凌恒自是搂着陶彦青大笑,声音响得整个南街都听得到:“中了!我中了!三甲同武进士出身!授金吾前卫小旗,领东华门戍卫!”

“你吓死我了!”陶彦青气得捶凌恒胸口,又马上被抱进他怀里,开心得停不下来,他道:“你还说你策论不会写,你说若是再准备三年,说不定得考出个武状元呢!”

“真是折煞你相公了!”凌恒被陶彦青说得脸热,“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是这个样!况且再让我学三年,我指不定得疯了!”

凌恒抵着陶彦青额头道:“还好没把我发配去其他地方,我可舍不得你……”

陶彦青戳戳他额角把人推开:“当将军建功立业不好吗?守门你就开心了?”

凌恒把那只手抓过来亲了一下,笑道:“对,守门我开心,就是要守门!就是不离开你!”

陶彦青又羞又气,让他小声点,二人吵吵闹闹,欢笑声却没停过,骑着马缓步往侍郎府走。

凌远今日特意告了假没去上朝,远远的就听见凌恒声音,跑出院门来,问他:“臭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如此凌家便又迎来一桩喜事,于是又张灯结彩,派红包,摆宴席,拜菩萨,好不热闹。

戍卫

却说凌恒领了东华门戍卫的差事,吏部很快下了文书,催他上任。

特意说一句,凌远虽任吏部侍郎,对凌恒的事却特别回避,旁人问起也再三强调说凌恒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

这东华门戍卫一天三趟轮岗,一站就是一天,且规矩森严,从衣装到姿势,需得分毫不差,那玄铁甲胄好看归好看,一天下来还是压得肩头发沉,回去心疼得陶彦青给他揉肩捏颈。

凌恒初时还有些激动,想着现在他也是吃皇粮的人了,自是事事服从上级百户要求,况且这东华门戍卫和其他门又不太一样,能从此过的不是朝中大员,就是皇亲国戚。

比如那位在山上请他们泡过温泉的“梁公子”,就时常从此路过,还很热情地同凌恒打了招呼,弄得那之后其他同僚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凌恒。

时日稍久,凌恒就发觉他天性自由,并不喜欢戍卫一事,尤其是这东华门,动辄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一天应付往来官员宫人,竟是一刻也不得松懈。

更重要的是,这一日五个时辰值守,还有新入职的各种事项,凌恒和陶彦青的相处却是少了许多!

一开始陶彦青还给他送饭,二人可以趁着午间在值房说上几句话,可是凌恒舍不得陶彦青这样日日跑,便不让他再送。

每日凌恒出门时,陶彦青才刚醒,等他回来,陶彦青就要睡了,有时难得陶彦青醒着,二人想亲热一会,可他值守一天又太累,却是提不起劲,草草了事便蒙头大睡。

凌恒本想着等休沐日一定狠狠补回来,可是他一个入职新人,休沐日少得可怜,有时眼看着快到休沐,又被上级以各种理由要求来值守,搞得凌恒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陶彦青听了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他几句,让他想开些,或许过些时日便好了,凌恒看在陶彦青的份上,也咬牙忍耐着。

最开心的事就是拿俸禄了,凌恒第一次觉得挣钱竟这般开心,拿俸禄那天他给陶彦青买了上好的松烟墨和罗纹宣,又给爹娘买了礼物。

陶彦青斥他乱花钱,眼中的开心却是掩饰不了的,凌恒搂着陶彦青道:“下次不买了,以后我把俸禄都给你,有个几年,我们就能出去买个宅子,单独立府。”

陶彦青自是点头应下,似是很期待。

凌恒说之前心中还有忐忑,如今二人没再提过那件事,可是他知道,就在三年后现在是两年后了,陶彦青得去参加春闱,等他立府的时候,陶彦青还是否与他在一起,也说不定,可是陶彦青不说,他也就不问。⑤806!41[⑤0-⑤更全文

凌恒想,或许那时他已经可以给陶彦青更好的生活,那他的青青又何必非要去官场上遭那个罪呢?

是以凌恒愈发努力工作,再苦再累也没有怨言。

东华门前,凌恒握着长枪站得笔直,玄色官袍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见远处宫墙外探出几枝粉杏,前日里还只是花苞,如今一抹粉白春色已在枝头盛开。

“凌侍卫今日怎的魂不守舍?”同僚赵侍卫顺着他视线望去,促狭一笑:“莫不是惦记府里那位?”

凌恒有个男妻这事,值房里无人不知,且都知道他二人感情甚笃,是以也常拿此事与凌恒玩笑。

凌恒道:“赵兄说笑,我只是看这杏花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