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没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庄陵漠然地吩咐管家处理后事。

宋云经过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侧耳偷听起来。

大概是管家提到宋云在内的几位被庄老带过来的姨太要如何处理，听到这他紧张地攥紧了衣摆，止不住发冷。

庄老不在了，他连名正言顺靠近庄陵的资格都没有。

他担心庄陵不要自己……

“匀出几份资产分给她们，将她们都打发出去罢。”

宋云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挨在花瓶上碰出了声音。花瓶应声落地，他也不知道是被花瓶碎片划到了还是被庄陵语气中的冷漠吓着了，鼻子猛地一酸。

待他再抬起头，庄陵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瞧见他那残红的眼尾和狼狈站在碎片中的样子，庄陵屏退管家，径自向他走进一步，问：“你有什么话要讲。”

他这时候慌乱的不行，脑海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思考。

他没想着要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于是他抬起手要擦，身体晃了一下又踩在了花瓶碎片上。

庄陵看他这幅无所适从地模样，向他伸出手要拉他过来。

他流着眼泪将手放入庄陵的手掌中，庄陵把他拉里碎片残骸。

他还是直愣愣地用湿雾的双眼盯着庄陵。

想求庄陵让自己留下来，又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身份留下，怎么看都是不合适的。

“……庄陵。”他只能很笨地喊一声庄陵的名字。

庄陵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覆在他后脑勺上摸了摸，再次问他：“你想如何？与她们一样，还是想留在这儿。”

“我想留下……想跟着你。”他哭着的眼眸被冲得雪亮，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颤抖。

“真想跟着我？”庄陵凝着他，眼睛沉沉看不出情绪。

宋云知道这时候不争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嗯，我只想跟着你，做什么都可以。”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这回宋云眼神里未有一丝闪躲。

庄陵松了手，路过宋云耳朵时在肉乎乎的耳垂上捻了一下，很轻地说道：“想跟，那便留着吧。”

7

宋云留在老宅，他说出口乞求的时候就没敢奢望能跟庄陵出去外面同住，能留在老宅日夜盼着庄陵回来，让他有个念想就够了。

老宅的下人遣散了大半，宋云也用不着别人伺候他，他从小也是吃苦长大的，没什么做不得的事情。

只不过房子空了，日子便显得无趣了些。

幸好还有只猫儿陪着他。

有时候搞卫生能搞一整日，他独自在家里穿的是宽松的睡衣，搞卫生时就挽起袖子裤腿，累了就盘腿坐下休息，那只小猫通灵性似的走过来寻他。

“担心我无聊呀？”宋云倾身向前趴在地面，下巴垫着自己的左手手背，右手捋着猫儿的脑袋，“我不无聊呀，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给庄陵打电话了。

一人一猫趴在地板上，小猫舒服地打呼，大猫则下巴枕在手臂里，裤腿提到膝盖上露出细嫩的两段小腿，自说自话地顺着猫毛。

庄陵进门时便看到此番景象。

他没有打断宋云对着小猫的絮絮念，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听宋云纠结等会电话中要讲什么，听他数多少天没有见过庄陵了，诸多想念尔尔。

“可是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无趣，庄陵在外头见识的比我多，哪像我在这里天天都是做一样的事情，庄陵会嫌烦吗？可是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高兴。”他趴的时间长了腿麻，想要曲着腿换个姿势。

没想到翻了下身就看见庄陵站在门口。

他连忙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挽起来的衣袖和裤腿都放下去，因被撞破这幅不太斯文的姿态而红着脸。

庄陵向他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扶起来，“地上凉，躺这做什么。”

想念了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宋云还没有缓过神来，一瞬不移地盯着庄陵看。

庄陵以为他是害怕刚才说的话被自己听见了，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腰，嘴角噙着笑意说：“不嫌烦也没有不高兴。”

宋云听完之后直接扑进庄陵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地把自己的脑袋扎进去，声音自胸前闷闷传出来：“我想你了。”

庄陵没正面回应这句，只是揉了下他的发顶。

宋云当然不会自讨无趣问下去，他还是拎得清自己的身份的，遂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回来啦？”

“明后两日休息，有空便回来了。”庄陵还记得曾经说过有空就会找他的话。

说话期间，庄陵已经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宋云刚往前跟着走两步，小猫便扒着他的裤腿，大概是不想他走。

他轻轻抬脚挥了一下，急促地低声说：“乖啊，下次再陪你玩。”

小猫似乎听懂了，嗷了两嗓子就抻着腿慢悠悠走开。

他抬头又与庄陵的视线碰在一起，觉得自己的对小猫不厚道让他瞧去了，略微垂着眼走过去。

宋玉走到庄陵面前，俯下身，鼻尖贴近他的脖颈，浅浅气息打在那处，他光顾着索取庄陵身上熟悉的气味，没察觉到那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随后他跪坐在庄陵腿边，下巴支在庄陵大腿上，歪着脑袋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