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子一抬,心里默默计较着,怎么周迟就没送过他几样能过眼的东西呢?就算随手给他买一件,或者从自己东西里随手捡一个也行,连段煜都有根破带子。
随后他又想,太可笑了,起码是个男人,段煜带那种东西走在大街上不嫌丢人吗?
说起来,周迟今天真的好看的过分了,垂下来的眼睛怎么那么勾人呢,冷冰冰的盯着他,更勾人了。就是没给他送过什么东西,有点抠门,就连段煜都有一根鞋带,虽然看起来太招笑了,但凭什么他没有,这不公平。
杨启脑子里乱七八糟晃过一大堆东西。
最终他找了个机会,拿周迟当饵子,把段煜骗到楼顶房间,两手拽紧了那根破鞋带,差点把段煜勒死。
“不好意思,我和周迟这辈子都捆在一起了。”
“你算什么货色,也敢来当障碍物。”
把段煜勒晕之后,杨启拍拍手,转身离开。
......
他们二人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才算到达小县城的中心。
说是中心地带,但也就比更偏一点的地方多开几家不知名的奶茶店,转角处,久久不见阳光的地方覆着了成片成片的青苔,丝丝凉风拂过,把雨水和土腥气送到两人跟前。
这两人长得太出色,个个都跟电影明星似的,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间,模样扎眼的很。
大概今天有集市,一条不太宽敞的街道被堵得严严实实,各式各样的口音嘈杂入耳,杨启也一改之前小资的丑恶嘴脸,指了一个卖衣服的小摊说:“你给我买一件,我给你也买一件,咱俩穿那个一箭穿心的。”
恰巧,大喇叭吆喝着:“五十元两件,五十元两件,低价跳楼大甩卖,老板娘带着小姨子跑了..”
“啧,世风日下啊...”杨启很是感慨,他显然不明白这只是个摊子上用惯了的吆喝声,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周迟,冷笑道:“和你一样朝三暮四。”
周迟脸上挂着一丝嫌弃,他仍然觉得,以自己的天才脑袋,完全无法和这些人正常交流,因为蠢人太蠢了,且总能刷新下限。
他最后没买小摊衣服,杨启依旧没有得到周迟的礼物。
天边的阳光逐渐刺眼起来,隔着一层半透的车窗,仍能察觉到一丝灼烧,从窗户朝外看,雨后的天际在山头上擦出一丝金边。
杨启抬头,看周遭被群山环绕,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都是黑压压的高山,顿时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闷感,他心想:生在这种地方,他们真的能出去吗?
周迟说:“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
杨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转头,周迟表情淡淡的继续道:“但更可能一辈子也出不来。”
他老爹老妈就是这个村嫁到了那个县,一辈子没出过贵州,因为所见即世界,所以两人的思想已经被固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津州为什么那么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小地方像是被遗落在了犄角旮旯的缝隙里,由此就滋生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周迟想,陈嘉行把目光放在一线城市不错,那些城市有钱,愿意拿几百上千万去把一所学校打造成高科技现代化的学校。
怎么看,横在他面前的都是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倏地,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周迟垂首看了眼屏幕。
收回手机,他开口,嗓音清清凉凉:“师傅,改道去燕庄饭店。”
燕庄饭店,本地最有名的会客饭店。
周迟前些日子在首都大学的演讲视频已经在全网传疯了,现在余温仍然未消,因此,他一到津州市实地考察,立刻就有相关人员去接待。
不过,这些人明显没资格调查出其余二人的身份,周迟在他们眼里,也依然是个一腔热血的大学生。
这是好事。
在赴约前,周迟警告杨启:“别透露身份,别打草惊蛇。”
......
“周先生,我们领导今天到不了场了。”
“毕竟是领导,平时事务太忙,一时分不出什么心思过来,你们能谅解吧。”年轻男人撩起袖子,顺其自然也同周迟握了握手。
“介绍一下,我是赵屿。”
这个上面派来接待他们的男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长相不错,就是话说得很不客气,眉眼间凝着的一点点嚣张也让人看了不爽。
应该是某个官的儿子,官阶不超过县级,被父亲派过来完任务,很敷衍。
毕竟在重重深山中,即便是县级的官员也能够只手遮天了。
赵屿和周迟握上手后,就迟迟没有撒开,他才忽然发觉这触感不是一般的好,温温凉凉,并不细腻,男生骨节分明手掌,然而却从这温凉的触感中,又钻出一点点热热的麻意。
杨启表情黑如锅底,径自上去拽下了周迟的手。
周迟也不多反感,顺着力气松开了赵屿,嘴角牵起一点微笑,清凌凌的狭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男人,回道:“我理解。”
赵屿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轻飘飘的向下一扫。
他是个同性恋,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周围都是荤素不忌,他也头一回碰上这种不太符合他标准,却异常勾他的类型。
离得近了,他发现这男生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招人,身姿挺拔,脊背如青山,黑又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惹得他很手痒。
只是眉眼有些太锋利了,单薄的眼帘,同样薄薄的嘴唇,一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他慢慢揣摩,难不成这就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果然够傲。
如果长相更柔和温顺些,他只怕更喜欢了。
少年开的领口处,冷白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像发着光一样,嵌着的两条锁骨也格外引人眼睛。
他的眼睛就停滞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