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一个看门狗喂你几块骨头你还得瑟起来了,老娘找王三福,去把你主人吠出来!”石大婶唾沫星子飞溅,“宋大哥在的时候他王三福就克扣粮食故意多收租金,人都不在了你家主子是不是还想跟下黄泉吸血!”

说着说着,石大婶就躺倒在地,哭天抢地开始哀嚎:“苦命啊!姓王的不做人啦!街坊邻居都来看一看啊”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宋铮嘴角一抽,配合地跪倒在石大婶脚边开始呜呜咽咽:“爹,娘!你们命苦啊”

在围观民众的指指点点中,两人抱头痛哭。

不一会,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站到她们面前。

那男人脸上带着极其虚假的微笑,夸张道:“诶哟!您二位这真是折煞我了!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快随我进府咱细说。”

还没等大婶继续折腾,几位家丁连扶带拽地就像大婶和宋铮搀进了王府中。

大腹便便的地主向着围观民众一一拱手,“大家别担心,大婶子和这小姑娘是受小人挑唆对我王三福有了一些误会,待我解释清楚就会放她们二人离开。”

宋铮和大婶被人捂着嘴直直往前拖拽,穿过宽敞的前院,两人被丢到中庭处。

身后的王三福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用脚抬起大婶的下巴,却被她狠狠啐了一口,“王三福,把宋大哥家的菜还给筝姐儿!”

王三福嫌恶地躲开大婶的口水,冷哼一声:“是宋铠和我签的租地协议,如今他死了,我收回我的地有什么问题?”

“放你爹的屁!合约未到期前就算地荒死了那也是宋大哥家的!”

“粗俗!”王三福从大婶旁边闪过来到宋铮跟前,居高临下道:“小娘子,你想要回我的地?”

宋铮抬头看向他,纠正道:“现在还是我家的地。”

王三福哈哈大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真是伶牙俐齿,那这样,你跟了我,我就把那块地送你如何?”

大婶从一边撞过来将宋铮搂在怀里,“呸你个老王八!没门!”

王三福被她撞了个趔趄,被迫站起身,恼怒道:“你急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跟了我?”

宋铮:“......”

谁给他的自信?他那太监嗓吗?

石大婶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唾沫飞溅:“想你这老褶子夹熟米饭的该死行瘟,也该自己撒泡尿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真是瞎眼的王八像蠢驴,没命享运腌臜嘴!”

“行了!”王三福大喘着粗气哆哆嗦嗦指着石大婶,“石春花!你!”

王三福憋的脸红脖子粗,却愣是想不出来什么能与石大婶匹敌的恶毒话,只得再三喘息,强自镇定。

半晌,王三福抬起拐杖恨恨敲击地面,耷拉着脸从屋子拿出一张纸,丢在宋铮身前的地上。

“你看!这是你爹写给我的租田契约文书。”他掏出一个镜片对准眼睛,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立租约人宋铠,今因耕种需要,向地主王三福租得位于南山脚之地,共计两亩。......双方议定每年租金为小麦六斗,须在每年立冬前一月内交付完毕。如遇意外之变,宋铠逾期未交租金,王三福有权收回土地,另行租给他人。本契约一经双方签字画押,立即生效,双方均不得反悔。中人王二碗见证,立此为据。”

宋铮皱眉,“你是说我爹还没交租金?”

大婶急匆匆打断宋铮:“筝姐儿,你别听他胡咧咧!村子里谁不知道宋大哥一向是提前交付租金的!”

王三福慢慢收回纸契,“可是他这次偏偏还没交租金,这怎么办呢?”

大婶急躁道:“你胡说!”

“因他之前一向信誉良好,鄙人从未曾向他催收过租金,可谁料天灾人祸无情,宋兄弟竟走的这么轻易......”王三福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又拧出一个标准的反派笑:“我若这么说,尔等又该如何狡辩呢?”

大婶道:“那中人,见证人总该知道!”

宋铮心里叹了口气,中人王二碗,一听名字就与王家关系匪浅,这算个什么中人。

可若是这个中人本身是个有立场的,这不就变成一本坏账了吗?

真是瘫子掉在井里捞起也是坐。

果不其然,王三福大笑两声,“二碗!出来走两步!”

王二碗顶着一顶破毡帽在大婶和宋铮身边一闪而过。

大婶扫他一眼,突然低下头熄了声。

“回去吧!这两亩白菜于情于理都是我的,你们闹上天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有下次,别怪我王三福直接翻脸不认人!”

宋铮搀着大婶走出王府大门,向着村庄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一片无人的田里,大婶才轻轻拍了拍宋铮的手,“筝姐儿,别怕。明天去报官吧。”

“可是......”

“那个王二碗,是我和你爹娘的老相识。”大婶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你去报官,他定会为你父亲作证。”

宋铮应了一声,反握住大婶的手,“别担心,来日方长。”

宋铮再回到小院,发现院子中多了几条竹竿,竹竿上还晾晒着几件材质奇怪的衣服。

宋铮上前轻轻搓了搓那衣服,不禁有些惊讶,“驴皮?”

“对,你羡慕了?”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骄矜从主屋门口传来。

宋铮抬头,不远处倚门站着的男人歪着头与她对视。

很明显狗蛋今天将他照顾得不错。早上出门时他还满身污泥一身茅草,这会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身上正穿着一件打补丁的旧衣服,可这却丝毫没有折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披散的长发倾泻而下,被月光镀上一层光晕。这人的姿态悠闲中带着几分或许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高高在上。

“我羡慕什么?羡慕你套个驴皮摔得满身泥?”宋铮眉头微挑,笑意盈盈:“表哥不是腿摔断了吗?怎么突然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