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这次响的,居然是虞向海自己的电话。他按下了接听,并同时――迅速开启了录音功能。

“喂?”

“是我。”洛云帆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他的气息不是很稳,说话时略微有些呼吸急促。

“……我被绑架了。我随身的现金卡里只有三百万,他们要五千万赎金。麻烦您借一些给我,我回去以后会马上还给您。等一下,会有人告诉你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有,您别…报警。”

他最后一个音节才刚落下,电话似乎就立马被夺走了,里面顿时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是洛云帆先生的朋友吧?他刚才说的你也都听到了。要真是把他当朋友,阁下可千万别害了他――毕竟,能长这么好一张脸的,走遍全国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这要是没了,那该多可惜啊,您说是不?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陌生粗犷的男人声音。

“钱我会准备,一分都不会少。你们别对他……!”虞向海沉声急道,可对面的人却丝毫不给他任何讲话的机会,竟然就那样按掉了通话。

刚才的笑声中,隐约透出一股昭然若揭的恶意,听得他没来由后脊柱一阵发麻。

“阿洛――果然……他果然出事了!”徐镜吓得一张老脸都扭曲了,声音也开始越发哆嗦了起来:“咱们,咱们真的不报警吗?”

“我去找人想办法,你别轻举妄动。”虞向海迈开长腿刚要离开,又不忘回过头,阴沉着脸叮嘱了一句:“不想他死,就老实等。”

说完,他就朝自己刚停好跑车的地方狂跑而去――

虞向海坐在驾驶座上,手指微凉,头脑却是前所未有地清晰。

寻常报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洛云帆是什么身份,一旦这种爆炸性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他的名誉打击恐怕比绑架本身还更致命……只希望,小许那边能尽量封锁住,能拖一时是一时。

男人在点火发动汽车前按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机,从里面划开某个十分隐秘的程序。

那里面有个的红色小箭头,正清晰地一闪一闪着,显示目标位置正在距离此处不到一百公里的帝都郊外某处。

……还好!

看到这个的一瞬间,虞先生好像终于可以呼吸了――他也不知道该急还是该喜,手指抖得连点火的钥匙都连续插了好几次,才终于对准位置。

他该庆幸今天早上半劝半逼着洛云帆穿了那件他才买回来的TF高定西装?

以及――那对价值不菲、格外衬他肤色的同款配套碎钻袖扣。而高奢定制的首饰,绝大多数都配有防盗防丢的定位装置。

而敢光天化日从市里面堂而皇之地绑架这么有名的人,还能不被会所的监控所察觉,这必定不可能是寻常匪徒能办到的。

还有那副血写的字条――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而且,很可能持有火力枪械。

思及此处,虞向海立马就从通讯里里找出一个平时几乎不会用到的神秘电话,飞速打了过去。

他明面上韬光养晦,远离京城波涛暗涌的势力划分,但毕竟还是这里最根正苗红的太子党,所谓老虎一身獠牙藏得不露风声,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起到该起的作用。这样的地位注定虞先生不会是吃素的,何况他早些年以前刀尖舔血,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势力和人脉都不可小觑。

只是最近这些年收敛了许多,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时看上了哪个小美人,心血来潮时请过来陪自己睡一睡而已。

他一个电话过去,就直接联系了帝都本地正厅当差上面的头儿,以前同样也是部队里出来的,曾经有过命的交情,信得过。那边果然三言两语官腔做派打了会儿太极,话里话外就是不好直接答应――毕竟,这可是涉及到枪支火拼,一不小心乌纱帽都要没了的大事。

在虞先生不得不卖了个天大的人情之后,那边才稍作暗示,如果他处理得低调一点,那么事后或许可以给他争取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扫残局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不准弄出太大的动静。

虞向海半分钟都等不了,他自己车子里就有几把枪,只是近来一直沉醉在软玉温香里,贪图安逸和享乐,懈怠到如今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绑了他的人。

男人眼底埋藏了许久的冷笑在无人寂静的深夜里终于露出了最原始的模样,比淬了寒光的利刃还等不及舐血。

不到四十分钟,他就赶到了定位显示的目的地。

还带了三四个帮派势力里选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都是冲着钱来的。

一行人直直奔向了那个定位指示的荒郊野外。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是人最疲惫、最容易分神的时刻。虞先生见过多少大阵仗,却不知为何心里始终还是有些紧张――他甚至比以前冲动,真要火拼起来,说老实话,就他的那点儿的武器,当真是有些摆不上台面。

神态倒还是那副稳如泰山,分毫不显慌乱的模样。

虞向海怕打草惊蛇,最后还是决定把车停在一公里外。他打开车门,在凛冬寒冷的深夜里长呼了一口气。

山里的风真冷,吹得人内心越发焦躁,越发不安。

他徒步跑了进去,而刚好周围都是树林,可以给他迅疾如电般利落的身影作掩护――他比一般的刑警或是特警经验还更丰富,知道那些匪徒的根据地往往都有人放哨,人越多,反而越不好突袭。

虞向海没有任何犹豫,他健步如飞,一跃而上沿着最隐秘的那处墙角攀进这座荒郊野岭的小小四合小院中。破门而入前,他突兀地听到门里面传来一些?O?O?@?@的动静,甚至还有男人粗野的喘气声,心头倏地一乱,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攥紧了他的喉咙――

……

屋子里一共四个毫无防备的壮汉,在虞向海没有多费一个子弹的情况下,纯靠拳头就给全都撂倒了。他带来的手枪甚至都完全没能用上,徒手就把几个脱了裤子赤条条又惊慌蹿过去想拿武器的草莽大汉打得见了红。

剩下一个难对付的,也用电击枪放倒搞定了。

整个营救过程其实比他原先构想的各种预案,得要顺利得多。

然而……那空气里弥漫着的糟糕气味,虞先生几乎才刚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地的凌乱。

衣服,裤子,掉得到处都是,还有支离破碎的……属于洛云帆那套深蓝色的西装。他在今天早晨,亲手帮他穿上去的――那件布料光滑又贴身的高级定制,此时正乱七八糟地堆叠在床边。

下摆全是血迹。

而衣服的主人正垂着脑袋,毫无生气地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靠在角落。

虞向海额角的青筋爆凸,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团几乎已经凝结干涸的褐红色,他几乎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抽出随身带的军刀猛地把几根捆着大明星的锁链斩断,动作狠厉,眼神和地狱爬上来索命的修罗没什么两样,冷得透不出一丝光来,迸射出显而易见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