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去?”贺暝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还回去好叫你们打他骂他虐待他,不给他饭吃?!”

“那是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贺暝沉声道:“我还就管定了。”

“你...”许兰戳了一下李桂霞,让她妈闭嘴,然后上前一步,微笑道:“贺暝,按年纪我该叫你一声贺大哥,好多年没见了,你没参军时,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许兰穿着杏黄色的的确良衬衫,配浅绿色的裤子,头发编成一条黑亮的辫子,穿着整洁再加上长相清秀,一下子让人眼前一亮,收获了不少好感。

“不愧是念过书的,说话多好听。”

“听说成绩可好了,回回第一名,以后没准能进城上班呢。”

“长得也水灵,十八了吧,该寻人家了,给我侄子介绍介绍。”

村民们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许兰笑意更深。贺暝却完全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地说:“我参军前你才八岁,我不觉得我会和你一起玩。”

套近乎失败,许兰笑容凝固,随即解释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贺大哥,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爸妈不可能会虐待许棠的。”

“许棠身上的伤痕我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被虐待的,还会是什么?”

许兰面色不改,“贺大哥你和许棠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天,应该也知道他走路总是摔倒,磕在石头上留下青青紫紫的伤口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村里的孩子调皮淘气,挨打是常有的事,我小时候也挨打。但要说虐待就太严重了,许棠好歹是我大伯家的孩子,是我堂弟,都是一家人谁会虐待一个孩子呢。”

周围的村民本来都认为许棠是被虐待的,但如今听许兰的话竟觉得有些道理。是啊,谁家的孩子不挨打,他们自家的正常的孩子都调皮,那傻子听不懂话岂不是更难以管教,打骂几下也是为了孩子好,怎么能算是虐待?

许棠在屋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气得发抖,死死盯着许兰,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最害怕的不是李桂霞,也不是许志民,而是这个虚伪的堂姐。

许兰总是表面挂着温柔的笑意,在外人面前装的善良温顺,甚至还会在李桂霞打骂许棠时阻拦。可只有“许棠”知道,这个堂姐会在没人的时候,用她那双纤细雪白的手,狠狠地掐他大腿和腰侧,都是衣服盖住的地方。“许棠”要是哭,就会被掐得更狠,一道道鲜红的血凛子,让“许棠”害怕得捂住嘴。久而久之,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就是再怎么被人欺负,“许棠”也不会哭了。

原主是傻子,他那点脑容量再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堂姐会在外人面前和私底下判若两人,为什么有时对他好,又有时打他。但是活了两辈子的许棠明白,这个许兰应该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就像后世那些虐猫的人,往往都是看上去斯文腼腆,实则内心扭曲到要通过虐待小动物获得快感。

在许兰心里,原主恐怕就和一只小猫小狗差不多,高兴就逗一逗,不高兴就打一顿。所以得知“许棠”离开了以后,才会如此着急,不只是担心家里没有房子住,更担心以后没有趁手的玩具供她使唤发泄。

“系统,书里许兰的下场是什么?”

系统:“因为‘许棠’一开始就死了,所以没有后续的故事,书中也没有提到许兰。”

许棠愤怒地捶了一下炕,气息都不稳,穿着鞋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许是一股怒气撑着,他竟然没有摔倒,一路走到了门外。

凌渊看见他,赶紧抓住,“出来干什么?”

李桂霞看见许棠,又打量着他身上的新衣服,心里又嫉妒又惊喜。嫉妒是贺暝竟然对一个傻子这么好,还给他做新衣服,惊喜是,只要许棠跟她回去,这些好东西就都是她的了,没准还能再敲贺暝一笔。

“许棠!跟我回家,你老在别人家待着算怎么回事?”

许棠没看她,盯着许兰。许兰也看着她焕然一新的小堂弟,被好好养了几天,那张小脸长了点肉,原本磕碰的淤青也消了,看上去更加白净俊秀,让人忍不住心生妒忌。但再好看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傻子,只是更漂亮的“玩具”罢了。

许兰眼睛微微弯起,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很温柔但很刻意的笑容,“糖糖,半个月不见了,姐姐好想你,到姐姐这儿来啊。”

许棠一步步向前走,然后在贺暝身旁站定,攥紧了拳头,带着十二分的怒气,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不。你、坏人,打我!”

四周哗然。

“傻子会说话了?”

“他说许兰打他?真的假的?”

“傻子哪会骗人?估计平时没少挨打。”

“没准是有心人教的。”

.......

许兰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眸光里闪过一丝阴狠,很快敛去不见。

“糖糖,你胡说什么呢?骗人姐姐可要生气了。”许兰又摆出那副笑容。

贺暝拉着许棠的手,问:“她也打过你?”

许棠大眼睛怒瞪着许兰,“打我,掐腿。”指着自己的腰和大腿,“这里,这里,不许哭!”

贺暝的眼神倏地阴沉下来,凌渊也是面沉如水,神情极为难看。

许兰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勾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糖糖,骗人不是好孩子,姐姐真的要生气了。”

她盯着许棠的眼神处处透着威胁,身体里深藏的暴戾因子在许棠做出违背她的举动时几乎要压碎理智,破体而出。许兰神经质地捏着手指,微微弯腰,再一次柔声说:“过来,听话。”

许棠岂会如她所愿,他挪动脚步,藏到贺暝身后,然后探出个小脑袋,脆生生道:“我、不!你是、坏蛋!”

“死兔崽子,你说谁呢!”李桂霞无法忍受自己闺女被一个傻子说是坏人,传出去许兰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姐什么时候打过你,我打你她还拦着,真是白疼你个白眼狼了!”

许兰本来面无表情,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做出难堪委屈的样子。

“兰子别哭,妈给你教训这个小崽子!”李桂霞怒极,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

贺暝垂眸看着许棠把他护好,然后长臂一伸,便将李桂霞牢牢挡在外头。他慢慢转头,撩起眼皮,一双冰冷的眼瞳把李桂霞吓了个哆嗦,她常年干农活,身强体壮惯性也大,被挡住之后直接向后仰去摔了个屁股墩。

村民们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许志民只觉得老脸发烫,仿佛已经听到了村民的议论和耻笑,羞辱和恼怒的火焰冲上大脑,他无法忍受,忽然暴起,就要与贺暝撕打在一起。

贺暝早就对许志民厌恶至极,正愁没理由揍他,见他上来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扭,同时迅猛出腿,直接将许志民扫倒在地。然后左膝死死压住他的胸膛,凶狠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许志民的脸上。

周围的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呆了,直到许志民发出痛呼,将众人唤醒,赶紧过去阻拦。

而许棠早在贺暝动手时就被凌渊拉回去,蒙住了眼睛不让他看。

贺暝打够了,顺势起身,留下许志民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嘴角和眼角都破了皮,流出鲜血,鼻梁骨也歪了,看起来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