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想到前几次异种来犯时,法尔林或是亲自出战,杀得满身是血宛如杀神,或是坐镇指挥,运筹帷幄如同有神。江赦又忍不住笑了笑,将“小可怜”三个字收了回去。

他不需要他的可怜。

十四天后,主星的调令终于来了。从主星出征的所有虫族士兵一部分回到主星,另一部分则前往周边次等星系,帮忙镇压星盗。

法尔林在废星驻守多年,这次也被调了回去,原因显而易见。他的僵化症即将进入爆发期,强制婚配迫在眉睫。法尔林是虫族帝国可遇不可求的将才,帝国不可能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于是另一名少将从次等星调过来,前来接替法尔林的任务,法尔林则回到主星,接受表彰,再结婚生子,直到僵化症平稳或真有什么不可被镇压的大动乱,他才能回到前线。

弗尔伯斯倒是主动请愿留在废星,却没被虫帝接受,只让他回去再议,想来也是希望他接受强制婚配的。

对此,弗尔伯斯很有意见,边收拾东西边骂骂咧咧,后又想到回主星不久,自己的好友就要结婚,而自己刚好可以参加结婚宴,又停了骂声,开始絮絮叨叨的和法尔林说主星的事。

法尔林的家族名为巴尔克顿,是标准的“老钱”,近千年的豪门家族,从石油时代发展到如今光能时代,世代家主都是极能赚钱且极会玩弄权柄的狠角色,虽是雌虫,却很聪明的为自己的雄主找了一堆年轻漂亮的雌侍,并仗着自己有钱,除了有孩子的雌侍,两年一换新,哄得雄虫团团乱转。只要每半年给一次标记,让家主不至于僵化而死,就能一辈子酒池肉林醉生梦死,这让无数雄虫把巴尔克顿家族当成了一个完美的去处。

当然,这也是法尔林被频频追求的原因之一。

原本雌侍所出的孩子是不会被认真对待的,但法尔林是S级雌虫,本身又争气,进入军部后展现出了极强的军事天赋,于是巴尔克顿侯爵给了他不小的支持,并答应会善待他的亲生雌父。

坐上回主星的飞行器,法尔林想到接下来回到主星要面对的事情,不由疲惫的叹了口气。他设置好了目的地,随后单手撑着额头,靠在操作面板旁闭目养神。

听到飞行器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法尔林只以为是弗尔伯斯,并没有回头,淡声道:“如果你还想与我分享什么家族八卦,建议等回到主星再说,到时候我会请巴尔克顿侯爵亲自来听你谈天说地。”

“可惜,”一道略显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对主星的世家八卦知之甚少,可能无法与少将分享什么奇闻轶事。”

法尔林猛地回头,只见江赦唇角噙着笑意,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法尔林道:“你……您怎么来了?”

江赦道:“我的飞行器还没维修好。”

法尔林这才想起,自己这些天为了交接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竟把这件事给忘了。想要道歉,却见江赦已满脸无所谓的靠在座椅上玩起了光脑,于是本来快到嘴边的话又回到了肚子里。95(Q)21(Q)群60283每日文

江赦严格来说也不是在玩,是在回复消息。那天食堂里的录像放到光网上,产生的余波到现在还没完全消散。当时收到了太多虫族的消息,一度把他的光脑差点卡瘫痪。后来所有消息全部清空,只回复了几个好朋友的。

这会儿他正在对话的就是以前在军校认识的雄虫好友,名叫岑岭。当时一在教室遇见,相互介绍了名字,两人就暗地里坦诚了彼此的穿越者身份。

江赦本以为自己穿到鸟不拉屎的废星边缘,已经算是个倒霉蛋了,然而岑岭还要更倒霉一点,先是被误认成雌虫坑进了看守所,好不容易翻案上了个军校,又被诬陷上了军事法庭,总之不是在背锅就是在背锅的路上。后来雄虫身份一出,处境才好受了一点,然而岑岭却对制服产生了PTSD,从军校退学,回家里当游戏主播去了。

消息里,岑岭正在撺掇江赦来自己直播间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联动,光网热度第一的雄虫主播与军部热度第一的雄虫中尉,两虫竟是好友,这必然赚的盆满钵满。

然而江赦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反手邀请岑岭来自己的婚宴,岑岭被拒绝了也没脾气,一口答应下来,又问在哪儿办,以及婚宴的各种细节与开销,想要不久之后也办一场。他比江赦小一岁,但没躲过婚姻部的催命,决定随便找个漂亮乖巧不事儿的雌虫凑合过日子。

江赦这才想起来自己完全忘了过问这些事,不过在虫族,婚礼等诸多事宜,本就是全权由雌虫出钱,再由雌虫办理的,于是法尔林也一直没提过。

他收起光脑,转头望向身旁的雌虫少将:“法尔林少将。”

法尔林看起来有些疲倦,侧过头,点了一下。

江赦道:“婚礼的地点选好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法尔林的神情松了些许,道:“主星的费尔罗教堂,宴会将在旁边的花廊举办。”

竟是意外的浪漫。

江赦挑了下眉,却听法尔林又道:“请放心,婚礼不会请太多虫,我会努力将影响压到最小。”

江赦知道对方又在努力表明不会影响自己娶“喜欢的雌虫”这件事,忍不住好笑,觉得这茬恐怕是过不去了。一哂道:“法尔林少将,想要降低影响恐怕已经太迟了。”继而将自己的光脑递到法尔林面前,为他开了共享权限,让他得以看到自己光脑上的内容。

等江赦把那天食堂里的视频放完,法尔林的神情已经变得难看至极,他皱眉道:“我会立马找虫删除,并找到上传影片和当时的审核员。”

江赦将他拦住,不紧不慢道:“少将,您是否认为与我结婚是一件不能为虫所知的、耻辱的事情?”

法尔林一惊:“我从未这么想过。”

“我也是。”江赦收回光脑:“既然答应了与你结婚,我就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谁。”

话音落地的瞬间,江赦看见法尔林的耳朵红了。

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收回视线,想了想,又认真道:“另外,少将,我是一雄一雌制的坚定拥护者。既然和你结婚,我就不会再娶其他雌虫,那天我说的话,您可以全都忘记,就当我没说过。”

法尔林望着江赦,好似完全无法江赦在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以艰难道:“对不起,是我耽误了您……”

那种想要亲吻法尔林的冲动又来了,且这一次的冲动与上一次好像有着微妙的差别。上一次是情难自禁的占有,这一次却更像是温柔的抚慰。

江赦道:“少将,一个问题往往会有多种解决方式。”

法尔林道:“您希望解除婚约吗?”

江赦无奈:“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让我喜欢上你,法尔林少将,不必再对我使用敬称了,同样的,我也不会再对你使用敬称。”

为了确保战场上的灵活,战斗用飞行器的内部空间较为狭小,两个驾驶座之间的距离也十分接近。

江赦伸出手,想要触碰法尔林已经红的如同火烧的耳垂,却被雌虫闪身避开。

“只是……”金发雌虫瞪着眼睛看着他,宛如一只受惊的猫儿:“交易。”

说完这句话,他砰地站起身,从飞行器上离开。江赦调开可视玻璃,见到军雌行色匆匆,被追赶一般逃到了弗尔伯斯的飞行器上。

江赦笑起来,随手调下雷达,不想这次上面竟然掉下来了好几张照片,噼里啪啦的砸在江赦脸上。

他拿起来一看,包括当时他看到的自己刚入军队的照片,以及那天晚上他给法尔林送去的合影,这一次又多了好几张他在军部里训练、跑步、吃饭、与其他军官聊天的照片。

都不是同个时期照下来的。

江赦一张一张的看过去,突然发现,里面竟然还带了一张隔着窗户拍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自己坐在病床上,身形较之现在有几分瘦弱,神情充满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