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铄轻嗤一声,可能是想沿用往常的互怼模式,不过这次,他的笑声显得有些刻意,“你还特意叮嘱我,胸针千万不要弄丢,也不要损坏,你对她那么重视,喜欢就大胆承认呗,有什么好掩饰的,如果是因为,你想暂时保密,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陆淮骞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啊,程铄。”
他忽而伸出左手,掌心贴上程铄的额头。
霎时间,程铄整个人僵在原地,竟然也忘记了躲避。
粗糙与柔软相贴,温热在其中传递,再变得滚烫。
陆淮骞又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啊,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来呢。”
程铄不明白陆淮骞有什么好笑的,他忽然觉得烦了,一下拍开陆淮骞的手,“总是明里暗里地说我笨,或者顾左右而言其他,有意思吗?”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去送酒了。”语罢,转身离去。
“我错了我错了,”陆淮骞一把搂住程铄的肩,“你最聪明了,是我笨,我特别特别笨,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
语气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我不喜欢她,肯定不能收下她的胸针,胸针是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的,所以让你不要弄丢,也不要损坏,不然还回去一个残次品,很尴尬啊,再者,如果我真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我就不会让你去拿这枚胸针,我直接让你把两个纸盒给我,拿到胸针后,我再把纸盒还给你,不是更容易瞒天过海吗?”
陆淮骞沉默片刻,怀里的人都没动静,于是他哄着问:“还生气吗?要不要我再多解释几句?”
程铄拧起双眉,“谁生气了?”
“好好好,没生气没生气,我看错了,是我眼瞎,抱歉抱歉。”
程铄没接话,安静了一会儿,抿了下唇,“我其实周三就发现了这封信,我应该早点给你的,但是我忘了,耽误这两天的时间,会不会给对方造成误会?”
陆淮骞笑意褪了些许,语气多出几分郑重,“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让她误会。”
程铄低声回应,“嗯。”
又是片刻的悄然。
“你今晚……是去相亲了吧,”程铄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是赵铭托我来问你的,他说他实在是好奇。”
陆淮骞默了几秒,“程铄,以后不要帮赵铭做事,别惯着他,有什么问题让他自己来问我。”
“哦。”程铄点了点头。
半晌的寂静后,他小声说:“如果,如果我也想知道呢?”
第42章 “深海水母。”
陆淮骞的手臂还挂在程铄的左肩,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模样,自然下垂的手指在半空中随意地晃,灰蓝色的头发随着程铄小幅度的动作,来回蹭过他的下巴。
心头微痒,陆淮骞不由得上手碰了一碰,手感不错,于是又摸了两把,竟然没有被排斥,没忍住再揉了三下
“不要摸我的头发。”程铄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开了,后退至社交距离。
怀里蓦然一空,陆淮骞只好慢悠悠地把手收了回去,唇边是无可奈何的笑意,“很讨厌被别人摸头发吗?”
程铄皱了下眉,“被摸头的时候,我会觉得,我被当成小孩对待了。”
“但我认为,这是你的偏见,肢体动作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没有人规定摸头仅限于长辈对小辈,如果你觉得不爽的话,我可以让你摸回去。”
陆淮骞顿了顿,“不过,我现在是站立的姿势,对你来说,会不会有些吃力啊,需不需要我蹲下来”
“陆淮骞!”程铄蹙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暗含几分杀意。
陆淮骞闻言哈哈大笑,心想,好吧,不小心又把小野猫给惹毛了,他开始熟练地道歉,“对不起,没忍住开了个玩笑,但是请放心,我已经记住了,你不喜欢被揉头发。”
程铄轻嗤一声,“希望你的记忆能比金鱼稍微好一些。”
陆淮骞笑道:“谢谢你的认可,我会努力的。”
程铄眯起双眸,瞥了陆淮骞一眼,那眼神算不上是嫌弃,而是明目张胆的不信。
对面见状却笑得更灿烂了,仿佛不皮这一下就浑身难受,程铄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眼底的嫌弃之意愈发明显,却慢慢地,跟着对方弯起了眼尾,他想他可能中了名为陆淮骞的病毒。
心跳也许是在这个瞬间失控的,情绪也是,就像他前一秒分明还在笑,这一刻却不自觉地乐极生悲,很讨厌失控的感觉,但他又无力改变。
程铄忽然想到了什么,习惯性地垂眸,将指尖收拢至掌心,微微用力,指甲陷入皮肉里,“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陆淮骞。”
“是什么问题,”陆淮骞仍然笑着,“我有些忘了,哎呀,我果然是金鱼的记忆,还望程铄同学能不厌我烦,再复述一遍?”
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回答?
程铄仰头看了一眼,依旧看不穿陆淮骞的笑容,他又低下头去,攥紧了指尖,像在和自己较劲。
漫长的静默,他抿了抿唇,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的声音含糊在喉咙里,“赵哥告诉我,你已经有喜欢的人,那你为什么今晚还要去相亲?”
陆淮骞先是啧了声,“赵铭这个大嘴巴,真不可信任。”
赶在对方发作的前一秒,他给出了解释,“我是替我弟去相亲的,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因为和我弟相亲的都是女生,但我喜欢男生,完全没可能啊。”
程铄讶然,“相亲还能替?”
陆淮骞摇头感慨道:“这不能也得能啊,我毕竟答应了我弟,相应的,他也答应了我提出的条件。”
程铄哦了一声,又问:“什么条件?”
“你猜不到吗?”
“你和你弟之间的利益交换,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土地使用权。”
程铄猛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