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1)

花向晚沉默下来,昆虚子叹了口气:“如今修文确认是被夺舍,有修文和长寂的事在前,天剑宗大约没有第二个弟子愿意同少主回西境,我们也不能强逼弟子,现下天剑宗唯一的联姻人选仅有长寂,就看少主打不打算带长寂回去。”

“如果我不带呢?”

“少主当年以锁魂灯封印魊灵,天剑宗感激不尽。”昆虚子说着,拿出一份卷轴,“这是合欢宫求亲时给的礼单,天剑宗愿三倍还给少主,以表感激。日后合欢宫若有需要,宗门亦愿尽力协助。”

花向晚没说话。

拿了这份礼,她就真的要空手回西境,她不带一个人回去,鸣鸾宫和清乐宫都不可能信天剑宗会帮她。

没有天剑宗制衡两宫,合欢宫式微,她就得想其他办法,魔主之争,一下就要被动许多。

“若我带他回去呢?”

花向晚好奇。

昆虚子闻言,点了点头,将卷轴收回:“那一切计划照旧,长寂随少主到西境查魊灵之事,事了之后,若少主与长寂两情相悦,长寂便留在西境。若两人心有间隙,我会去西境,接长寂回来。当然,长寂名下所有财产都会作为聘礼送到合欢宫。”

说着,昆虚子拿出了十份卷轴放在桌面:“这是暂定下来的礼单,长寂作为问心剑主两百年,名下法宝灵石众多,一时还没统计完整。若少主定下来,你们先行出发,东西清点完整,便会送过去。”

花向晚被十份卷轴的礼单惊到,她想了一下,自己作为合欢宫少宫主有的东西,可能一份卷轴都写不满。

十份……

谢长寂这得多有钱啊?!

要有这么多钱,合欢宫弟子不得磕丹药像喝水一样,炼制法器像买糖人一样?

好在她没有被金钱攻势迷惑,赶紧清醒过来:“我带谢长寂回去,对合欢宫其实更为有益,你们天剑宗还倒贴这么多钱,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昆虚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颤。

花向晚皱起眉头,直追重点:“今早我还看见他在历劫,怎么黄昏就来抢婚?整个人看上去还不太正常的样子。按理他是你们问心剑剑主,你现在这么急着把他塞给我,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花少主,”昆虚子被她问得深吸一口气,他勉强笑了笑,“你真的多虑了。”

“昆长老,”花向晚说得认真,“两方联姻事关重大,我至少要搞清楚,谢长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昆虚子沉默下来,好久后,他缓声开口:“他修行出了点问题,对你心有执念。”

听到这话,花向晚心里有了数。

谢长寂的问心剑肯定出了问题。

她思索片刻,追问:“什么执念?到什么程度?问心剑他还拔得出来吗?”

“少主,”听到花向晚提及问心剑,昆虚子神色严肃几分,“我可以确保长寂不会伤害你和合欢宗。但长寂身份敏感,少主若问太多,怕是不妥。”

花向晚不言,她的确问得太多了些。

两方僵持下来,昆虚子慢慢喝着茶,花向晚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卷轴,想了想,开口:“他喜欢我?”

“应当是……”

“那这事儿不能谈,”花向晚果断起身,“我不欠情债。”

见花向晚抽身利落,昆虚子急急开口:“但也可能是少主当年之死,对长寂冲击太大。”

花向晚停顿下来,昆虚子看着花向晚:“如今长寂的情况,谁也不敢断定。”

花向晚想了想。

谢长寂对她肯定是有执念,毕竟当年她惨死在他面前,无论是对自己无能的谴责,还是对她的愧疚,她成为他的执念,都在意料之中。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执念,他无法飞升,问心剑或者也出了问题,所以天剑宗急着修复他的心境,才愿意将他放到她身边来。

放到她身边来……

少年谢长寂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想拒绝。

但想到客栈中合欢宫的弟子,还有合欢宫城墙上烈烈招摇的宫旗,她不由得轻笑。

又不是年少,凡事随着自己心意。

利益当头,利字最大。

她权衡利弊,竖起一根手指:“谢长寂送亲队伍多增一百名金丹以上修士,在合欢宫停驻至少一年。”

这话让昆虚子脸色微变。

他看着干脆利落讨价还价的花向晚,憋了半天,才道:“你带长寂一个,已经足够镇守合欢宫了。”

“这就是我的条件,”花向晚笑起来,“明日清晨合欢宫启程,长老想好了让弟子今夜过来,清晨就可出发。要觉得不妥,就把那三倍赔偿给我带上,我回西境,自有其他办法。”

“而且,我提醒昆长老一点,”她抬手敲在桌面,“西境不是云莱这样平和的地方,有魔主坐镇,如果是为了魊灵,一个谢长寂,或许不够。”

昆虚子没说话,花向晚见话说得差不多,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昆虚子突然开口:“晚晚。”

听到这个名字,花向晚僵住步子。

昆虚子垂眸看着水杯,似乎有些疲惫:“其实,当年长寂是想去你家提亲的。”

“成亲那日,他和我回天剑宗,路上突然问我,如果按照天剑宗成婚的流程,该怎么娶你。我告诉他,他得去你家里,三书六礼下聘,迎你回天剑宗,然后带你拜见宗内长辈,再去死生之界,由他师父用问心剑为你们赐福。之后再拜堂成亲,用玉如意掀开喜帕,交杯喝下合卺酒,从此白头偕老,常伴一生。”

说着,昆虚子抬头看她:“但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两百年过去了,”昆虚子迟疑片刻,从袖中拿出两个红包,放在桌面,“这是我和云亭的,你若愿意,就接下吧。”

花向晚不说话,她回过头,静静看着桌上那迟来了两百年的红包。

好久后,她笑了笑:“昆长老,我不知道晚晚是谁。这两个红包您留着,等以后,”她声音放轻,“给该给的人吧,我不是那个人。夜深了,”她轻轻颔首,“晚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