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不用,本来我也确实想买莲藕和菱角,至于银子……”沈负雪拎着扇柄晃了晃,“反正是别人给我的钱,不花白不花。唔,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和我说,我也能买来送你。”

解昀:“谁的钱?”

沈负雪漫不经心道:“我师兄。”

解昀面色变了变。

跟沈负雪有关的大部分浪荡传闻,解昀都能置之不理,但沈负雪的师兄不同。

他师兄,再加一个竹马,就连解昀也不敢保证传闻中三人的狗血全是假的。

他跟沈负雪之间隔了整整三年没见,很多事情已经知道得不够清楚,解昀绷紧唇角:“你跟他到底……”

话还没问完,屋子门吱呀一开,胡四领着一个妇人出来,沈负雪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解昀不得不停下话头,正事要紧,又被沈负雪躲开一次。

莲花酥

这是沈负雪他们进村后看到的第一个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盘得很简单,簪子是拿普通木头随便削成的,与其说簪子,不如说是根当簪用的木棍。

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手指粗糙肤色蜡黄,面上神情战战兢兢,过于老态的神情让人很难判断她真实年龄。

妇人跟在胡四身后,垂下双手,十指不安搅紧,这是焦虑害怕的小动作。

胡四收了银子,喜滋滋道:“去教老爷怎么做莲花酥,我就在院门口把风,崔二没准还会过来,听到我喊,你就立刻回屋,明白没?”

妇人低声答应,搅着手指的力道更大了。

胡四把藤框挪到院门口,继续剥莲子,妇人端了盆过来,站在石桌边局促道:“我,我没教过人……”

她至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看沈负雪和解昀。

“没事。”沈负雪示意她也坐,“你把莲花酥做一遍,手慢点,我跟着学就行。”

妇人悄悄松了口气,她坐下前磨蹭了片刻,好像很不习惯,尽管在离沈负雪和解昀最远的位置坐下,但石桌只有方寸大点地方,再远也远不了多少。

开始做酥饼后,沈负雪只是偶尔问一下这里怎么捏、那里怎么办,他声音好听,如涓涓流水,沁人心脾,妇人渐渐放松下来,没那么紧绷,小声回答。

她手上皮肤粗糙,但手确实很巧,面团在她手底下走过几遭,跟变戏法似的,化成栩栩如生的莲花。

解昀不曾上手,只静静盯着沈负雪动作,沈负雪是个好学生,学得认真,他一边捏,一边状似随意问:“其实我刚才就好奇了,为什么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知道我们见过你?”

妇人手一抖,捏歪了片花瓣,胡四立刻扭头,投来警惕视线。

沈负雪宛若无所觉,笑晏晏捏着莲花酥:“难不成这手艺轻易不能外传,哎呀,那我可真是赚了,一锭银子就请到这么好的老师,我看我应该再加点。”

听到这话,胡四肩膀放松,确认院外暂时没人,于是才开口说话。

“老爷好眼光,不是我吹,我们村里,她做莲花酥手艺是数一数二的。”

沈负雪扬眉:“所以不能见外人还真因为手艺?”

沈负雪逮着一个问题不放,但语调过于轻松,就跟随口聊天没差,他发现胡四眼神闪烁,又摸出锭银子。

解昀看着银子,一想到这是某人给沈负雪的,手指动了动,又放下。

沈负雪好整以暇捏着银钱,无声地明示胡四。

胡四再度朝院外看了看,才含糊其辞说:“其实因为最近村里有女人不规矩,干了脏事,嗐,具体龌蹉就不说出来脏老爷们耳朵了。”

他搓了搓手:“所以嘛,家家户户就暂时把自家婆娘看严了点,不过我的人我清楚,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沈负雪饶有兴致:“难不成有谁被戴了绿帽?”

胡四说得更不清楚了:“嗯,差不多,差不多。”

沈负雪好像终于心满意足,不再追问,将银子递给妇人,妇人本想直接伸手接,但她看见沈负雪是净手后再把银子递给自己,又忙把满是面粉的手缩了回去。

胡四心心念念等着收银子,看到这个动作骂了句当地的脏话,嫌弃妇人蠢笨。

手边也没个帕子,妇人抿抿唇,作势要在衣摆上胡乱擦擦她衣物虽然粗糙,但浣洗得很干净,看得出清洗很用心。

如果不是为了从贵客手里接银子,她也不会在衣服上擦面粉。

只是她手还没挨上,旁边就递来一块手帕。

沈负雪:“用这个。”

那是方绣着雀鸟嬉戏的手帕,妇人认不出料子,只觉细腻得紧,忙摇头:“不不,这看着很贵,怎么好被我弄脏。”

“帕子就是拿来用的,脏了洗干净就行。”沈负雪说,“这方巾帕送与夫人,感谢你教我,上面的绣样很适合你。”

妇人在沈负雪噙着笑的神情里鼻头一酸,她心里升起股难堪的情绪,她想说自己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想说莲花酥做法也不值这个钱。

但在胡四催促的目光里,她手抖了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低着头接过了手帕和银钱。

好像只有胡四让她怎么干,她才能怎么干。

沈负雪看她将帕子小心翼翼叠好,用的时候也只在边角蹭了蹭,生怕弄脏上面的绣图。

“夫人,你觉得这雀鸟嬉戏图如何?”

妇人轻声道:“好看。”

沈负雪顺口就把重要的话掺在闲聊里问了出来:“你养过雀鸟吗?”

玉州仙府收到的那封血书是麻雀带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