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可能谢你，也?是因为你们，让我独自煎熬了?这么久。”

沈负雪从窗外远远望向洗尘殿的方向，笑与?凉薄收放自如，嘴角又勾起嘲弄弧度：“你们愚蠢啊，要是好?好?对我讲，那时候我满腔热血，学的是苍生大义，没准脑袋一热，直接甘愿奉献呢？”

君霜叹了?口气：“人心难测，没人敢赌。”

“哈哈，是啊是啊，看着我长大，教我君子之道的你们都不敢赌，还有谁敢。”沈负雪笑得?差点出?了?眼泪，桃花眸子碎光轻颤，好?看得?要命，他随手抹了?抹眼角，“唉，看你们烂心烂肺披人皮，看你们愚蠢高傲评人心，看过这等?好?戏，也?不算枉来一遭。”

沈负雪笑吟吟伸出?雪白的手指，勾过君霜身前?一缕发丝，他漂亮的容颜妖气十足：“你以为我就一定会选你？”

君霜看在近在咫尺的祸水，无动于衷：“你选我还是选殷放，或者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是了?，哪怕你做不成救世主，只要不损害你君子形象，对你都无所谓。”沈负雪故意打着旋，将他的发丝轻轻绕了?一圈，再看青丝慢慢从指尖滑落，摸出?一方手帕，在碰过君霜头?发的手指上仔细擦拭，“你说我们这是何必，互相恶心谁呢？”

“你总归只要选一个的，这是你的天命。”君霜依旧面不改色，“或者解昀也?不错。”

沈负雪擦拭的手顿了?顿：“什么？”

“他修无情道，想来心境是我等?望尘莫及的，不是也?很好?？”

沈负雪终于给他气笑了?。

他将擦过手指的帕子直接扔在地上，落进尘里：“无情道不是绝请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自己要坚守的本心和?义，且不会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自己行?为。”

沈负雪再不看他，同?他擦肩而过往外走，只道：“别拿他跟你们相提并论。”

君霜站在楼上，看着沈负雪一步步往下走，直到他踏过最后一个台阶，才问：“所以你爱慕的人是谁？”

沈负雪身着红衣，没有回头?：“反正从来不是你。”

是啊，他知道的，沈负雪从小开始，就把他当成哥哥慕孺崇拜，哪怕修为日益可见高过自己，行?事也?绝不在宗内压他一头?，惯会在他面前?卖乖，只把自己当成哥哥身后的弟弟，让宗门弟子都知道天门宗是他做主。

而他，从始至终，大约都没把沈负雪当个活生生的人。

他对沈负雪笑，照顾他关心他，只当自己是对着个虚影。

虚影无论再美?好?，迟早有一天会破的，所以自己不必真心实意。

这样的虚影居然?说自己其实有真心爱慕的人，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沈负雪踏出?阁楼，见到院中景象，微微扬眉：

殷放整个人被解昀的威压死死压在地面，面目狰狞，看得?出?他四肢用力?想撑起，但毫无用处，要不是趴下前?侧过脑袋，只怕此刻整张脸都得?在地上烙饼。

沈负雪对凄惨的殷放毫不关心，问解昀：“他惹你不高兴了?？”

解昀冷冷道：“嗯。”

“欠教训，是该收拾。”沈负雪点点头?，“但是我现?在想走了?，气出?够了?我们再走？”

解昀闻言愣了?愣：“你要去哪儿?？”

“离开天门宗，之后去哪里嘛……还没想好?。”

渡念真人大限将至，沈负雪竟这时候要走，不等?自己师父仙逝，也?不给他守灵？

解昀面色沉了?沉，沈负雪和?天门宗之间果?真发生了?什么，或许跟他藏着的秘密就有关，听殷放的话，这件事从许多年前?就开始了?。

所以沈负雪才会一点点改变？

……那他当年对自己的态度，跟这事儿?也?有关吗？

解昀收回威压：“你想走，我们就走。”

沈负雪笑：“就喜欢剑尊不多话还爽快的模样。”

难怪阁楼里早已看不出?生活痕迹，原来沈负雪就没打算再回来，此处不是他的家。

他们二人往外走，路上不少弟子朝沈负雪行?礼，称他师兄，沈负雪好?像心情很好?，都挨个应了?，见到些根骨不错的弟子，还会随口点拨两?句。

弟子们大为感激，沈负雪就朝人笑笑，他那双桃花眼真的是看谁都多情，不少人被他笑得?面红耳赤，晕得?找不到天南地北。

沈负雪逗了?乐子，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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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昀依稀间，看到了?点当初沈逸的影子。

那人在道玄书院众人里，总是最突出?的那个，扎着高高马尾，跟别院的弟子们也?能打打闹闹，人缘好?得?不像话，春心萌动的年纪，不少人在少年郎的笑里红了?脸，私下悄悄给他塞信笺，做情诗。

祸水还真是从小就养成的。

被他婉拒了?，那些人也?不怪，只念念不忘，说哪怕能被他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解昀疑心这些人只是想多瞧瞧沈逸那双漂亮含情的眼。

……不过被他澄澈干净、桃花潋滟的眼眸含笑注视时，确实烦忧皆空，好?像阳春三月的风都为自己而起，被世间的暖意捧在手里。

见过这样惊艳的人，念念不忘再正常不过。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天门宗玄石天门前?，再往下，就是三千台阶和?浮世苍生。

沈负雪在台阶前?停下脚步。

身后有人不可置信地冲过来，殷放浑身汗湿，顾不上用清洁术，他大口喘息：“负雪！你、你要出?师，你要舍弃天门宗弟子身份！？”

解昀倏地扭头?，愕然?看向沈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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