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笑了声:“我以?为灼华你?出?关?,肯定是?无情道大成,怎么连你?也哭了,这下我可要哄四个了。”
解昀握剑的手掐入掌心,红着眼眶,悲怒苍凉:“二哥。”
沈负雪仍不肯相信发生了什么,盒子从?他手上跌落:“为什么,我明明”
他明明放弃桑木枝了,柳非明明能活的!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我已是?死人,不能再成为威胁你?们的筹码。”柳非艰难地?环视几人,把?他们面孔都烙进眼底,“咱们五个又齐啦……”
沈负雪低咽一声。
柳非脑中的封印被破,记忆取回,包括作为傀儡时的桩桩件件他都能记得,这双手替鬼主做过一些事,此身并不无辜,他回不去了。
沈负雪在?金满楼内,即便众人逼迫也不肯放弃桑木枝的模样?,让他猜到?了沈负雪要拿来做什么。
如今世上桑木枝几乎绝迹,错过这支,沈负雪大约等不到?下一支了,柳非不可能用自己这非人非鬼的命去害沈负雪命数。
花含玉蒙眼的白?纱已经被泪水浸透,他拼命朝柳非体内灌注灵力,但如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柳非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花含玉的脸:“不用了……我不在?时怎么折腾成这样??”
花含玉双目失明时柳非已经失踪,花含玉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含玉愚钝,没能顾好?自身,所以?二哥不要走好?不好?,你?再教教我,我都听你?的。”
柳非轻笑一声,没说好?与不好?,他张开满是?血污的那只?手,手心里躺着半片火焰形状的纹章,是?从?鬼主心口掏出?来的。
“这是?鬼市洞天继承人钥匙,鬼主一半,另一半在?金满楼楼主手上,他俩争权,钥匙你?们收下,如何处置都随你?们。”
随着鬼主生命力流逝,柳非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他撑不了多久了。
萧子乐哭得一塌糊涂,几次说话都没能成章,解昀盯着柳非苍白?的脸,哑声道:“二哥在?飞柳门想杀谁,我去替你?杀。”
他如利刃,恨与怨都要以?剑荡平。
柳非苦笑,他声音很慢,一点?点?讲,其余人耐着性子,一点?点?听。
“除了清风长老,别的长老都有异心……现在?必然已将我堂弟推上少主位,那孩子岁聪慧,但年幼,只?能当个傀儡,我、咳、我一直有提防他们,却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沈负雪默然半晌,这时候低低开口:“既然你?一直有地?方,若不是?去处理浊界裂缝,他们未必有机会下手。”
沈负雪眼尾泛红,清泪流淌:“都怪我……”
柳非听了这话,竟是?挣扎着要起身,他费尽力气抓住沈负雪的手,神情悲凉:“你?不要说这种话,没有任何人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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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自己将死也不曾流露半分悲哀的柳非,此刻面上是?难以?言喻的痛苦,濒死之人的绝望在?此刻淋漓尽致,他说话已经断断续续,但强撑着,也要对沈负雪说:
“我都知道了、你?、你?要是?对世间已经失望,你?就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柳非悲怆道,“谁也不能怪你?!谁也不配,也不能、咳咳、咳!”
他突然呛咳不止,红色和黑色的血液撒在?黑衣上,众人惶恐,沈负雪含着眼泪:“别说了,别说了,二哥,我们聊点?别的,对了,烟城的花灯节又要到?了,我们去看花灯好?不好??”
柳非肉身死亡时撞破了天大的秘密,带着无限的牵挂与不甘,死不瞑目,难道这次还要他在?极大的悲伤中离开吗?
他不该经历两次这样?的苦难,命运不公,为何偏要这样?对一位善人,沈负雪不想柳非在?剩下的时间里,还得满腔悲怨。
柳非挣扎间聚起的那点?力气终于散了,他眼睛已经看不清,听到?花灯节,意识朦胧地?飞远,恍惚道:“花灯节……负雪,那盏灯你?送出?去了吗?”
福至心灵,沈负雪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比翼花灯,他满脸泪痕,又说了一次谎:“嗯,送了。”
“那就好?……”柳非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声音越来越低,“也给我一盏灯吧……”
沈负雪的泪落在?柳非的血里,他眸中是?肝肠欲断,却努力扬起语调,把?轻柔的声音送进柳非耳中:“好?,二哥想要什么灯?”
“柳灯,柳灯就好?。二哥提灯先走,佑你?们前途光明,此生无忧,这次我就,不等你?们啦……”
他彻底闭上眼,面上带着祥和的笑,就这么停下了微弱的呼吸。
“……二哥?”
无人应答。
垂柳新绿,风静人眠,灯火遥遥,再不回首。
空旷的大殿静了瞬间。
而后一声悲鸣撕开沉寂,如离群的野兽哀嚎,痛彻心扉,响震寰宇。
沈负雪耳畔嗡鸣,他分不清有多少人在?哭,似有千千万,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声音,什么也听不清。
他先前服了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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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本不至于晕厥,但心神大恸,张嘴便吐出?大口鲜血,触目惊心。
二哥啊,沈负雪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地?想,你?要我走,可天下之大,我已无处可逃,我剩下一点?念想,就是?希望你?们几个能好?好?的,为什么连这个也不能实现呢?
地?面开始晃动,鬼柱轰然倾塌,铸造宫殿的巨石开始崩裂,但沈负雪心神激荡,竟毫无所觉。
“……负雪……”
“沈负雪!”
好?像有人在?叫他?
沈负雪手指抽动,此刻的他还不如一具傀儡有活气,他张张嘴,又是?一口血,而后他迟钝的感觉脖颈被外力往下一按,眼前顿时陷入漆黑,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解昀按晕了沈负雪,接住了他软倒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