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的沈逸并不能好好理解这份特殊。
直到下一年的烟城花灯节,少年人们又拔苗长高一截,沈逸和伙伴们穿梭在热热闹闹人潮中,他提着灯想,还有一个月就是十七的生辰,到时候一定要师父给自己取“红尘”作字。
大伙儿在花灯节上尽情游玩,沈逸被柳非单独叫到一边,柳非往他手里塞了盏灯。
灯上绘着比翼鸟,成双入对。
沈逸手里已经有一盏桃花灯了,是解昀给他挑的,被塞了比翼灯,沈逸不解地看向柳非。
柳非笑眯眯:“去送给解昀吧。”
沈逸:“我刚才看中一盏麒麟祥瑞的灯,准备送那个给他。”
“你也是,解昀也是,桃花灯麒麟灯什么时候不能送呢,花灯节就该送比翼、连理或者鸳鸯灯之类的呀。”柳非语重心长,“解昀修无情道,可能迟钝些,但我看也不是不开窍……”
“等、等等!”沈逸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花灯节赠比翼连理,那不就是!
沈逸脸瞬间通红,话都说不清了:“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我跟他、”
“怎么?”柳非见他的模样,忍俊不禁,“还是我猜错了,难道你们不是互相倾慕?”
轰!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沈负雪在雷声中骤然惊醒,倏地睁眼。
鬼市的天空被惊雷撕裂,豆大的雨滴瓢泼砸下,砸湿黑石黑瓦,将整个鬼市拉入疾风骤雨中。
柳非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中抬头,他身上的伤口居然已经全部恢复如初,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布置,唯有墙边排着一列列白纸灯笼,诡异地引人注目。
柳非拿过灯笼,提起笔墨,在纸面上描绘。
先勾一支桃花,再画一只麒麟,后添一朵芙蓉,还有一只狮子。
最后,是一株柳树。
他竟还是个丹青妙手,画得惟妙惟肖,只是最后画柳树时,手突然一抖,墨滴甩落,断了的柳树,再接也不好看了。
柳非盯着毁掉的画看了半晌,放下笔,将灯笼烧了。
屋子里灯笼烧得安静,他静静再提起一盏灯笼,继续画,还是从桃花麒麟,画到柳树。
柳树总是画不好。
所以画一个,烧一个。
待窗外雨点砸下,来势凶猛,要砸碎一切,吞噬一切。
柳非麻木地放下未画完的灯笼。
下雨了,他该去完成主子吩咐的事了。
杨柳依依
沈负雪被雷声惊醒, 心情很不美妙地盯着窗外,阴沉沉地看?。
鬼市洞天内不分昼夜,大家只能凭借计时法器钟晷来算时间, 其实沈负雪这一觉也睡得挺久了,眼下?已经可以看?做第?二天。
解昀没想到他会被雷声惊醒,看?着沈负雪郁结的表情, 问:“做噩梦了?”
沈负雪神情微动:“……没有。”
茶壶中的水被解昀唤人添了一轮,沈负雪润了润嗓:“梦到?柳二哥了。”
他?故意没说前半段梦到?的全是解昀。
解昀敲下?棋子:“嗯。”
沈负雪在他?对面落座,审视棋盘局势,拈起黑子落下?,拦断了白子生路。
“不管好梦噩梦,过去了就不提了。”沈负雪,“人总是要朝前走的。”
原本棋盘的局势就是解昀一人下?出?来?的, 沈负雪拿了黑子, 他?便用白子,思忖片刻后落子,又给?白棋开出?活路。
乖乖认输不行吗,沈负雪想,都将白子下?成这样了,怎么不干脆认命?
说起来?,今儿?就是当年解氏殉渊的日子了啊, 如今的解昀是滴水不漏, 他?再也看?不出?半点?端倪了。
当年那个夙夜难寐的少年解昀,已经修成无情剑尊,金石难催, 而他?吗……也不是当初那个沈逸了。
烟城花灯节那夜,沈负雪到?底还是送的麒麟灯, 为表公正,他?甚至给?每个人都买了一盏。
芙蓉、狮子,最后一盏柳树,把柳灯递给?柳非时,他?无奈又失笑?地点?了点?沈逸:“你呀……”
还给?每人都买一盏,掩饰什么呢?周围灯火葳蕤,一夜鱼龙灯影,各色光映照着,掩过了沈逸的面红耳赤,他?提着桃花灯,状若无事地跟解昀走在一起。
只是可能,走得?更近了一点?。
至于?那盏比翼灯,至今还待在沈负雪芥子空间里,没有送给?该得?的人。
雨点?由倾盆大雨转为绵绵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晌,雨停时天依旧灰蒙蒙的,整个鬼市被淡淡的水雾笼罩,雾失楼台,空气中都是雨后的味道。
一盘棋没有下?完,明明黑子优势很盛,但白子就是倔强地不倒,分出?胜负前,萧子乐和?花含玉在外敲了敲门,邀他?们去大堂坐坐。
休息够了总不能全闷在房里,那多不得?劲。
并且萧子乐其实已经出?门逛过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