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飘在两人之间,沈负雪笑得更好看了:“解昀,好久不见。”
解昀开口嗓音听不出喜怒:“三年又十二天。”
不是谁都会掰着指头算跟某某人分别了多少日子,听到他如此准确的计数,沈负雪笑容顿了顿。
但只有一瞬,他立刻用更轻佻的笑盖过去:“是啊,你现在比十八岁时更俊了,不错不错。这花你不要吗?”
解昀没有伸手:“你只想跟我说这个?”
沈负雪佯装讶异:“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夸你好看了还不够?”他从腰间摸出把折扇打开,“那我多夸两句,这些年我阅人无数,没一个长相比得上你。”
他特意把阅人无数说得得意洋洋,好像迫不及待要把自己风流多情的形象拍在解昀脸上。
云景心思细腻,敏锐察觉到两人间气氛不对劲。
风扬是个木头,只觉得沈负雪果然如传闻一样,浪得飞没边,什么渣话都敢说。
解昀:“都有哪些人?”
沈负雪摇着折扇的手一停,居然没跟上解昀的路数:“什么?”
解昀手指轻搭腰间的剑柄,语气非常平和:“被你阅过的人,他们的名字?”
沈负雪扫过
喃颩
他搭着剑柄的手,抬扇遮住半张脸,眼神警觉地眯了眯:“足有一百个,你确定都要听?”
剑柄被再度往下压了压,解昀:“嗯。”
就好像他就是随口一说,完全不在乎。
如果没有把手搭在剑上,沈负雪可能就信了。
他捏着扇子心思活络:虽然现编一百个名字不是不行,但一来全念完太费口舌,二来总感觉说了要出大问题。
沈负雪果断转移话题,祸水东引。
沈负雪拉长声音“哎”了一声,莲花在他指尖滴溜溜打转:“我不就是想送你朵花,怎么还拷问我风流债了,你不要就不要嘛,我只好送别人了。咦,那边的小郎长得也甚为好看”
话音刚落,他身前骤空,解昀一挥手就把红莲收进了芥子里,动作非常利落。
风扬目瞪口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云景惊讶里掺杂着若有所思。
沈负雪背过手,含笑瞧着解昀,被他夸样貌好的少年穿过人群径直朝他跑来,疑惑:“仙君?”
少年穿着蓝白衣服,跟云中渡弟子服饰配色很像,站在一起毫不违和,他背上背着两把剑,其中一把是沈负雪的本命剑。
合着原来是沈负雪熟人。
沈负雪把剑尊逗了个够,心满意足,他让背负双剑的少年上前:“这是我的剑侍,晓白。晓白,你面前可是大名鼎鼎的解剑尊。”
晓白显然也很崇拜解昀,喜不自禁,立刻行礼,嗓音中气十足:“晓白见过剑尊!”
解昀挥手,傻了半天的风扬和云景也连忙上前,拜见沈负雪。
沈负雪打量他们,唔了声:“红莲给了剑尊,但少年郎们也让我欢喜,不好什么都不给,我想想……便送你们一景,也算有缘。”
沈负雪说着抬手轻飘飘一挥,身后玉树上的红莲应风而动,纷纷脱离琼玉枝头,散做漫天飞花,风起万里,裹挟着红莲似火,洋洋洒洒冲上云霄,如剑破长虹势不可挡,傲视万物,却又美不胜收。
玉城红莲,扬花似锦。
人群发出惊叹,风扬和云景完全移不开眼,这一式不仅是美景,还含了道意,两人久久不能回神,回神后纷纷行礼,感谢仙君指教。
只怕此后多年,提起沈负雪,两人都会先想到这玉树飞花,霸道又张扬地闯进眼帘。
解昀目光透过漫天飞花,望向言笑晏晏的沈负雪,火红的花海下依稀有当初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人好像什么变了,但又什么都没变。
故人重逢,不见青丝。
自当年一别,他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沈负雪的消息,不见的这几年,他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花飞花落,再意犹未尽,飞花也有结束的时候,沈负雪打定主意不提从前,轻松地换了话头:“你来玉州做什么?”
解昀倒也没非要沈负雪立刻说明白,他意味深长凝视沈负雪,脸上仿佛写着“我给你时间,但躲了初一还有十五”,他们的分别和重逢总要有个说法。
沈负雪没心没肺噙着笑,假装自己看不懂。
解昀收回视线,顺着他的话回答:“弟子除邪,我随行。你呢?”
“有想买的东西,来玉州鬼市碰碰运气,不过鬼市要三天后才开,就顺路玩玩等时间。”沈负雪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跟你们同去?”
风扬和云景立刻把刚才的感动卷吧卷吧:沈负雪这就迫不及待要打他们家剑尊的主意了!
不行不行,好好一个无情道的剑尊,不能被花心萝卜染指。
两人立刻站得端正,等着解昀义正言辞拒绝他。
解昀说话了。
“可。”
风扬、云景:“……”
他们怀疑玉州确实有妖邪,并且非常可怕,连解昀都受到影响,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