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负雪再抬眼，心情更加一沉

解昀方才还只有?几缕白发，此?刻更多了。

他匆忙拿出几颗不会出错的灵药，无论如何先试试，解昀虽没感受到任何不对，但为了让沈负雪安心，还是吃了。

“本该在这?里的石柱不见，我们先姑且假设位置没错，”沈负雪在地面打上标记，“若没错，再往东去三百步，应该有?下一根石柱，到时候如果仍然?没发现，我们就暂时返回桃林。”

在浓厚粘稠的雾中失去方向是很要命的，可能走到死也走不出去，解昀的状态离了桃林没有?变好，反而愈演愈烈，如果实?在找不到出去的路，他们只能撤回桃林重新思索对策。

往东走出三百步，下一根石柱的位置空空如也。

而解昀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沈负雪死死克制情绪，告诉自己冷静，当机立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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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回去。”

本想带解昀尽快离开十恶渊腹地，哪怕这?次找不到百回土，也要先把他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再说，结果居然?迷了路！

解昀的手腕上缠着沈负雪的红丝，灵力闪烁着微光，他轻轻牵过沈负雪的手：“你没有?后悔同意?我来十恶渊吧？”

沈负雪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

他回握住解昀的手，两只微凉的手贴在一起，掌心沿着心脏鼓动，沈负雪没有?丝毫后悔：“我只是担心你。”

“后悔是不可能的，好了同行的决定，如果再说‘是我连累你当初没带上你就好了’，那也太煞风景了。”

沈负雪一字一句：“同生共死，我们说过的。”

解昀在血雾里似乎笑?了声?，太轻，怕是多阵风都?会被嘈杂地盖过去，但沈负雪听?见了。

“……你向来不爱笑?，怎么在这?种时候笑?了？”

解昀声?音里都?带着点松快：“只是觉得很好。”

当然?不是说他们身处险境很好，而是如今两颗心真正牵到一起的感觉太好了。

受他影响，沈负雪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从前即便是在悄悄爱慕解昀的时候，也觉得话本上说得过于夸张，什么只要两人在一起世?上就再没能难倒人的事，沈负雪当时心说这?不胡扯么。

而等到两情相悦，心仪之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才总算明白了风花雪月并非幻象，情比金坚不是妄言。

世?上的难事没有?消失，但因有?人守望相助，不再惧怕，拥有?勇气，不会轻易认输，也就觉得世?间无难事了。

两人返回桃林，小屋里依然?没有?其他人，那锅热水没有?半点减少，仿佛烧不尽似地，继续咕噜噜冒着热气。

沈负雪又细细替解昀检查了一遍，他到底不是医修，只能看个身体大概，无外伤无内损，灵力充沛，他也实?在找不出原因了。

解昀同样，团团看着也还很有?精神?，跳进沈负雪怀里，安安静静趴着。

如果真是幻象，为何只改变解昀？

取聚牧火的时候有?一番考验，但跟百回土相关的记载太少，他们一路深入腹地，若有?品质上乘的百回土，按理来说也该碰上了，难不成?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与百回土有?关？

但无论桃林还是屋子，还是这?附近，他们也都?没看到暗红的百回土，除了红到发黑的雾气，脚下的土壤都?是漆黑一片。

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方才那点难得的好心情又都?没了。

两人干脆直接在屋中坐下，思索有?没有?他们遗漏的地方。

沈负雪瞧着解昀的白发，面上不显，但心头?担忧得不行。

他当初为了固封差点伤到根基，一夜白头?，但受灵力影响，发丝带银，且如雪柔顺，触手丝滑，解昀的白发却是褪色惨白，青丝的生命力仿佛被抽走，原本如瀑的头?发干枯细弱，仿佛无声?地死去了。

生机被抽走的样子让沈负雪心头?发紧，如果解昀正在变化的真是他的生气，那么一两次探脉不会有?发现的。

无伤无病，但在渐渐变老？

别说衰老这?个词对他们能活千年?的人来说很遥远，就算解昀只是个普通凡人，他也才二十一，垂垂老矣四个字完全不适合他。

沈负雪让脑子运转起来：“若我们从桃林之后所见都?是虚假，那两块基石很可能就在原地，只是我们看不到，蒙蔽我们双眼，让我们以为已经迷失方向。”

“是，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我们确实?丢了方向。”

桃林虽没有?血雾，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可能一直待着。

沈负雪：“你先把团团收回去，减少灵力消耗。”

解昀摇摇头?：“这?点灵力损耗不算什么，它伴生能力比我们单纯用灵力防御黑雾更好用。”

团团嗷呜一声?，仿佛十分赞同。

解昀看了看自己身前垂落的白发，不太习惯，一如重逢后他看到沈负雪的银发一样。

沈负雪的银发美则美矣，但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况且好端端的怎么会白头?，比起沉浸在惊艳的美中，他首先是担心。

担心自己错过的这?些年?里，心上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受苦了。

明明他俩才二十出头?，此?刻对坐，竟然?双双霜雪满头?。

修真界也有?许多不能修炼的人，因此?情爱一事也喜欢用共白首来许诺，但这?不是解昀要的白首。

他们错过那么久，才刚心意?互通，还有?很长的路可走，等到大限将至，灵力维持不住形貌，他们就靠在一起，慢慢闭眼，才算是解昀和沈负雪之间的白首不离。

沈负雪起身：“我再去把屋舍周围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