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更是无可幸免,覃皓之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好几次拿目光扫她湿了一半的衣裳。
想起在马车上这女子说衣服湿了要换,不正经地做宽衣解带状,见他尴尬地撇开目光,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女子,该是轻佻还是玩心重。
到底人还是去接他才淋湿的,覃皓之在分道扬镳时嘱咐管家给她熬碗姜汤,嘴角忍不住洋溢起笑容。
管家愣在原地,真是很久没瞧见老爷不自觉地笑了,至从娶了公主以后整天都是阴着脸的,瞧着逐渐变小的雨势,快要云开见日了吧。
申时赵恒刚泡了药澡出来,正准备去厨房给覃皓之弄几样今晚的膳食,就感觉梁上有人,抬头冷冷地一撇。
梁上的黑衣人正准备下来的,被这么一盯顿觉遍体生寒,赶忙飘下来行了礼:“将军有急事。”
见是自己人,赵恒收回冷意平淡地问:“什么事?”
“摄政王今日午时刚过,差人来请将军,江大人去后摄政王提出秋狩时我们在狩猎场的防守要适当松懈些,以及与他们的人交手时不要下狠手。”
摄政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赵恒摸不准了:“他难道还想来场刺杀不成?”
“江大人说,摄政王说此次狩猎想取覃大人的命……”黑衣人道。
赵恒面色一寒,黑衣人顶着压力传达着江刑天的原话:“江大人说摄政王未留下任何字据,是在密室里同他说了此事,似在测试将军的诚意,是否愿意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还说刺杀覃大人的事,就用不着将军帮忙,只要不跟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即可。”
摄政王这招无所谓高不高明,试探他的意图却是很明显了,若他不答应,摄政王自然会将二人之间的桥梁撤了,而且还能撤得很干净,空口无凭,要是说出摄政王想谋害,到时候摄政王抵死不承认刺客是他们的人,他们也无法,反而会打草惊蛇。
可他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容不得覃皓之?果真被逼急了?
“已应下了?”
“尚无,江大人以当日狩猎场是我们管辖,若是皇帝怪罪下来不好办为由,说是今夜给答复,摄政王承诺若出了事,他会尽力保全大人,就看大人有无诚意了。”
“皇兄是何旨意?”
黑衣人一顿,原话回道:“陛下说依了摄政王的意。”
“皇兄打算牺牲了覃大人不成?”
“陛下说相信将军有能力救下覃大人的。”
赵恒苦笑起来,皇兄还真是信任他,又不想他打草惊蛇,又想他保住覃皓之的命,他又如何在满足摄政王的同时保住覃皓之呢?说到底紧要关头,皇兄依旧会选择牺牲掉覃皓之的,皇家大抵无情。
那他呢?舍得吗?
赵恒沉下眸:“我即刻进宫,你先回去吧。”
赵恒急忙唤人备马,出门前差人同覃皓之说今晚她就待在公主府过夜,不回来用晚膳了。
赵恒见到皇帝时已是酉时过半。
皇兄许是料到他会来,餐桌上多摆放了一副碗筷。
“比我想的要晚一些。”皇帝云淡风轻地饮了杯酒道。
皇兄便是如此,总在他发怒前四两拨千斤,刹那间他有火也发不出:“皇兄应该知道我所谓何事。”
皇帝敛眉瞧他:“我知道,这与我做的抉择并不矛盾,你现今刚得摄政王的信任,不可做多余的事惹他怀疑,再者御风将军同覃大人本就‘不和’,你要为他拒绝摄政王?他既然将此事告知你,你以为你还能当旁观者不成?”
赵恒也知晓,摄政王怕是在试探他,覃皓之之前并不是没被刺杀过,然而这次是让他亲手将覃皓之送到险境。
以后可能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明面上他还得置身事外,不能帮忙,说不定还得帮着摄政王杀了他。
赵恒瞧着皇帝沉默不语,皇帝面露愧意,斟酌了下用词才道:“陵阳你若怪我也是应当的,是皇兄无用,皇兄也是想尽可能的保住你们,可皇兄尚没有能力压制摄政王与太后,你……”
“皇兄不必说了。”赵恒打断他的话,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眼里却并无笑意:“是陵阳任性了。”
皇帝无声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陪皇兄用膳?”
“我尚无胃口。”赵恒歉意地笑道:“皇兄我先退下了。”
“那也不能立马离开皇宫,你刚如此急着进宫,现在回去恐惹人生疑,还是坐下来用顿晚膳吧。”
赵恒想了想终究是点了点头,可无论桌上的膳食多么细致美味,他却如嚼蜡那般食之寡淡。
赵恒用完膳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皇帝垂眸扫了眼桌上没动几口的膳食,落寞地笑了笑。
夜里又下起雨来,伴随着阵阵雷声,弄得人心神不宁。
覃皓之在书房办公,想起用膳前不知何故跑去皇宫的公主,瞧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雨势,担忧地皱起眉,莫不是出事了?
突然听见有人翻身进屋的动静,覃皓之眉一凝,见来人脱下蓑衣,带着潮湿的风雨气息,缓缓向他走来。
见到熟悉的面具,覃皓之没有喊人,沉着冷静地瞧着,直到来人走近,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覃大人。”赵恒哑声地开口。
覃皓之却依旧愣着,瞧着他的眼眸荡漾着不可置信,赵恒却来不及探究,他以为覃皓之是因他突然造访才会如此。
“覃大人。”
再次开口,覃皓之才有了些微反应,却低着头,不再看他:“什么事?”
见人撇开头,好似厌恶见到他的模样,赵恒苦笑一声,直接说明来意道:“再过几日便是秋狩,摄政王想杀你。”
覃皓之敛眉,抬头瞧了他一眼,眼里波动得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那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得仰仗赵将军救助了。”
难得瞧见覃皓之冷嘲热讽,赵恒也愣在当地,那日皇宴上是错觉不成?覃皓之还没有原谅他,许是根本不喜欢他吧?赵恒良久苦涩地开口:“你若不想去秋狩也可,同皇上告病不去吧。”
覃皓之冷着眉眼瞧他,指尖颤抖着,长如鸦翼的睫毛一垂遮住了眼里的波涛暗涌:“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摄政王同我说的,说要我行个方便,秋狩的时候他会派人来刺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