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职位说起来,可能与大理寺卿同品级,但却位列六部当中。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大燕的内阁人员一向都是从六部中挑选。
这个职位也空悬许久了,各方势力都盯着。如今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后,让沈玉铮暂领这个位置,都有其深意。
虽说是“暂领”,但同实职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变动自然是引起无数争论,但好在沈玉铮有功,不管是若琬的勾结外族人,还是陆家走私火铳,都是事关社稷的大案。
朝中反驳的言论渐渐没了,沈玉铮在刑部和大理寺之间,越发游刃有余。
到了这年冬天,京城第一场雪落下时,沈玉铮莫名其妙想喝酒了。
这酒不能回林府喝,她便回了大理寺后边的那座小院子。
陆嫣见她回来,便让人在屋里点了炭,还将酒温上了。
陆嫣走上前,将沈玉铮身上的斗篷接了过来:“怎么想起要喝酒了?”
沈玉铮笑道:“天气冷,喝点会暖和些。”
红舒早等不及了,倒了杯冷酒,便喝了起来。平常红舒要护着她,很少沾酒,这会儿回到家里,也不用担心危险了,便放纵了些。
这时小厨房又将晚膳送了过来,热腾腾的饭菜,加上温的正正好的酒,沈玉铮一时有些上头,喝着喝着便喝多了。
等陆嫣出去一趟将汤端进来,便见沈玉铮懒洋洋地蹲在地上,垂着脑袋,手指绕着团团的尾巴。
“玉铮?”陆嫣走到桌旁,喊了两声,见沈玉铮没理她,于是道,“这是醉了?”
红舒偏过头看了看沈玉铮刚才喝过的酒杯:“才几杯就醉了啊。”
陆嫣担心道:“还是别喝多了,万一夜里头疼,明早又要上早朝……”
她话没说完,沈玉铮忽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陆嫣忙问:“玉铮你要去哪?”
沈玉铮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又返回来将桌上的酒壶抱在怀里,随即看向红舒:“送我去温府。”
红舒惊疑:“现在?”
“现在。”
红舒站了起来,迟疑地看着她:“主子你是不是醉了?”
沈玉铮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眼底清凌凌的,只有眼尾洇出了点红色,看不出来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沈玉铮道,“送我去温府。”
夜深后,下了一整日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
满目清白,枝头、屋顶、墙头堆满了积雪,轻轻一碰,便簌簌地落下一大片。
红舒带着沈玉铮翻过温府的墙头时,便踩下来一大块雪。
“谁?”
府里巡查的家丁察觉到了动静,最后还是砚石走过来打了圆场。
红舒舒出一口气,要不是为了扶稳沈玉铮,她也不会差点砸了招牌。
落地后,沈玉铮抱着酒壶便直直地往前走。
红舒在后捏了捏眉心,最怕醉酒的人不觉得自己喝醉了。
沈玉铮走到温云致的屋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砚石想起什么,忙走上来小声禀道:“夫人在里面。”
沈玉铮点了点头,抱着酒壶一动不动,眸子呆呆盯着紧闭的屋门。
屋里温夫人的声音哽咽痛苦,沈玉铮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女人弄的自己命都没了。你对她这么好,她可曾来看过你一眼?恐怕她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温夫人满腹怨怼,也只有对着昏迷不醒的温云致,她才敢说这些话。
儿子跟她离心太久,不管是温迎还是沈玉铮,在儿子眼里都比她重要。
温夫人愤怒、憎恨、却无可奈何。
等到温夫人似乎要出来了,红舒连忙将沈玉铮拉到一旁。等人走了后,沈玉铮才抱着酒壶进去。
她走到榻旁,抱着酒壶坐了下来。
红舒在后面正要关门,便看到她家主子没坐稳,把半壶酒洒温云致胸口上了。
红舒眉心一跳,赶紧看向旁边的砚石,见他似乎没看见,这才将门关上了。
沈玉铮见酒洒了,便伸手去擦,擦半天擦不干净,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
她莫名有些心虚,随即想着反正温云致昏睡着,谁也不知道是她干的。
她抱着酒壶又不动了,屋里点着炭,暖烘烘的,不知是酒意还是这暖意,烘的她全身都没力气。
她又从床上滑下来,坐在脚榻上,歪着脑袋看着温云致。
“温云致……”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真的不准备醒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