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这是干什么?

都有了新相好,居然还想与她有肌肤之亲!

这是把她当什么人

指尖触到腰封缝里一角硬玉,姜稚衣扭动的手一滞,疑惑地抬起眼来。

元策:“拿。”

姜稚衣试探地碰了下,犹疑着眨了眨眼,沿着那玉边缘摸去。

“……别摸了。”元策扣着她腕子的手收了收紧,眼底压着火,“拿出来。”

凶什么凶,现在是谁手不够用?

姜稚衣瞪他一眼,将那硬疙瘩一把抽了出来,低头一看,还真是那块月牙形的“衣”字佩。

只是虽被勉强修补成形,这玉佩却已布满裂痕,千疮百孔,再不复原本的莹润无瑕。

看着看着,姜稚衣眼神黯淡下去,眼睫轻轻一眨,眨下一颗泪来。

“……”元策钳制着人的手迟疑着一松。

眼前人双手紧攥玉佩,一双红肿未消的眼低垂着,盯着那歪七扭八的“衣”字,眼底泪光滢滢闪动,又倔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是有几分可怜……

毕竟是他以兄长之名摔碎了兄长视若珍宝的信物

元策偏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张了张嘴又闭上,轻咳一声:“行了,补好了,别哭了。”

姜稚衣含着泪光抬起头来:“补好又有什么用?你补得好这玉佩,补得好我的心吗!”

“……”

“自古破镜难重圆,裂痕既在,即便勉强拼凑,也早已不是原来那面镜子……我知道,我的阿策哥哥早就不在了……”

元策眉心一跳,锋锐的眼神骤然下扫。

姜稚衣却似乎压根没注意他的神色变幻,兀自将玉佩攥握进手心,闭上眼决绝地转开头去:“我就当他已战死沙场,如今回来的是别人好了,你走吧!再不走,你的新相好该等急了……”

“…………”

他就多余在这儿好好说话。

“行,就带你去见见我‘新相好’。”元策活动了下脖子,一把扯过手边的幔帐,将眼前人一个拨转。

姜稚衣打着趔趄原地连转三圈,瞬间被裹成个蚕蛹,又见一件披氅兜头落下,眼前一黑,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他单臂扛上了肩。

“你、你还要带我去见……难道你还想我与她做你的并蒂双花给你享齐人之福!”姜稚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气得眼冒金星,蒙在披氅下使劲踢他,“我姜稚衣此生做牡丹做月季做海棠,也绝不做这并蒂花”

作者有话要说:  《兄长应当看见了,并非他有意冒犯,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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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东院,元策扛着肩上的“蚕蛹”跨进院门,一路往里走去,所过之处,青松呼哧带喘地奔在前头清场,嘴里碎碎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将院里值夜的下人通通赶回了后罩房。

姜稚衣趴在元策肩上硌得直想吐,踢是再踢不动了,就他这身板,她觉着她的脚更痛,便只剩一张嘴还在气喘吁吁顽强抵抗:“……我姜稚衣的夫、夫婿,岂能是三心二意浪荡风流之徒……那等姐姐长妹妹短的日子,我绝忍受不了!此生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宁肯一生一世一个人……”

说到这里,似又觉一生一世一个人未免太凄凉了些,蒙在披氅下的脑袋摇上一摇,改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没了你便要孤独终老吗……全长安多少儿郎心悦于我,家中富可敌国的、长相貌比潘安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我挑哪个不能……”

那么厚的披氅也盖不住这聒噪的叨叨。

元策腾出的那只手揉了揉快起茧子的耳根,脚下步履生风地穿过廊子,一把推开厢房门走进去,将肩上的蚕蛹放下,摘掉了外边的蚕茧。

眼前骤然恢复光明,姜稚衣晕头转向地就近一抓,抓着床柱堪堪站稳,缓过一阵眼花,刚对着元策一张嘴

脑袋忽然被他一掰,掰转向里去。

床榻上面白如纸、印堂青黑,死尸一般的中年男子倏地映入眼帘。

姜稚衣一低头吓得魂飞魄散,飞快松开床柱,跳去了元策身后。

元策回过头,看向手抚心口惊魂未定的人:“看清楚了?我‘相好’。”

姜稚衣轻眨了两下眼,喘着气平复了会儿呼吸,带着几分狐疑重新探出脑袋往床上望去,看着那只皱巴巴、干柴一般的手,不由屏住了呼吸。

瞧着不过三四十的年纪,却是这样一双将死之人的手,难以想象被衾下还盖着一副怎样形如槁木,皮包骨头的身躯……

姜稚衣背脊嗖嗖发凉,打着寒噤匆忙收回眼,压了压惊,仰头问:“他这是……”

“半年前遭遇北羯人伏击,为了”元策一顿。

“嗯?”

元策转过头,盯着床榻上那张灰败的脸,轻轻一扯嘴角:“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成了活死人,就靠汤药吊着一口气。”

姜稚衣才后知后觉这厢房里有股浓重的药腥气,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

越注意去闻,胃腹越感到不适,姜稚衣忍不住掩了掩鼻,又意识到这动作不妥,掩着鼻子的手在将松未松间瞅了眼元策。

元策倒似乎并未在意,抱臂转回身来,挡在了她与床榻之间:“玄策军进京的队伍分了两拨,后一拨为护送他昨日刚到,一应通关记录全都在册,你若还怀疑我有什么相好,大可去查。”

这么说,他先前所说的什么男副将都是真的……?

姜稚衣还没想出个信与不信,一抬眼,瞧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先蹙起眉来:“你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一般……分明说是相好的也是你,现在又改口,我怎知要信哪一个!”

“我何时说过是相好?”元策眉梢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