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了,吊着呢。”

“不愧是……”

她话还没说完,诸韫玉噗通一声,跪在帘外硬实的木板上,两腿岔开,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抱着肚子弯腰拢背,紧拽着衣袍,无助的稳往那团巨物。

胎儿早已挤进产道,现在猛着劲往下钻,狭窄的产道还没开全,羊水却流失的所剩无几,刺挠的胎发拼命往下冲,诸韫玉实在是受不住,腿根打颤个不停,一不小心就失了礼数,竟然就这样打断了女皇的谈话。

蓝衣公子一倒,身旁的小侍从就开始哭,沈清赤足着地,情不自禁就跑到了诸韫玉身侧,忙给他顺气,看他脸色涨红,像个刚出生的猫,不会喘气,急得很,“呼吸!诸公子!”

诸韫玉心中一悸,她认得他。

欺压在他身上的女人,兴起时总比逼得他哭,他不做回应,以为死鱼般的态度足够她扫兴,却激起她的胜负欲,顶得更深更重,在他唤气时,总要骂上一句,“骚货,不爱叫?你听听喘的比谁都浪。”

时间久了,似乎他做什么都是在勾引。

他憋得辛苦,张口就是揉碎了的呻吟,他不愿叫,也不想喘。

那东西要把他撕开,他喉咙干哑,满嘴铁锈味,半仰着脑袋,脸上带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一把抓住沈清的手,他言语不出,就那般可怜兮兮的看着沈清。

睫毛沾着风雪,化进澄清如鹿的双眸里,湿漉漉的,无辜,茫然又无措……

沈清着急,又说道,“并非不体面,生孩子哪有不喊的,诸公子,没事的……”

她很温柔,温热的掌心覆在肚子上,眼泪被不甘地挤出,他想,如果这个孩子是她的就好了。

脸上痛色不减,但在沈清鼓励下,他唇瓣翕张,发出微弱的哀嚎,“嗬……嗯”

许久,沈清手下那一小团终于停了下来,她看身下的人,气喘吁吁红扑着小脸,汗渍濡湿的发丝粘在衣襟出露出的一小节脖颈,白的晃人眼。

沈清轻咳,问道:“你还好吗?”

诸韫玉松开手,愣愣点头,致歉,“让殿下见笑了。”

“并无。”

她的手都没有攥红,只是轻轻被他拉着。

软榻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被墨竹剥干净,热帕轻抚过泥泞的产口,抓着脚脖子一路向下,擦掉血污与水渍,穿上贴心准备好的产袍,热气包裹他冰冷的身子,被褥散发着栀子香。

一切,都令他心安。

银盆中水染上红色,墨竹抽抽搭搭,“…都是那正君在大人耳边吹耳旁风…他嫉妒你得宠……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要害你命……”

诸韫玉安静的揉着肚子,仿佛置身事外,白氏再敢,也是掂量过的,那个女人,就是将他当做奴宠,想要个女孩罢了,至于他的性命,何足挂齿。

痛意来袭,诸韫玉敞开腿,软缝里灌进一股冷风,穴口抽搐了两下,他熟练的扬起脖颈,憋着一口气往下用劲,推着甬道内坚硬的头颅往下走,红肿的产口难以承受突然的施压,吐出一口血水,他屏住呼吸,不敢放松,痛苦声藏在喉咙里,慢慢塌下腰。

弄脏了软塌,连空气中的香味都要被血腥味盖过去。

诸韫玉摇摇头,保持住清晰,他说,“我为妻主生个孩子只是尽我侍君的本分……如今这样…顺了他的意又如何……”

违心是他的常态。

雪地之中,马车走的格外稳重。

“殿下,你要把他带哪里去?回家正君我可挡不了。”

两人一左一右,只听到帘后墨竹一人的哭喊,好像他在生孩子一样。

沈清笑,“司徒又不是个悍夫,再说,我难道还找个别院,那不真成外室了,还有,我这是在办公事!”

贞娘也笑,“哦办公事拉别人小手,办公事替别人揉肚子,办公事鞋都不穿就跑,办……唔……”

话题以贞娘被强塞了半个苹果终止。

偏殿,已吩咐了下去。

沈清站在门外,女医产公一并走了出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女医说:“公子受了寒,正发着烧,底子也不好,实在不适合连胎,约莫着,之前还流过一次。”

产公接着说:“胎水破的太早,羊水都流尽了,孩子强行入了产道,产口都没准备好,就挤进来个大家伙,不快些生出来,怕是要被憋死……”

沈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呀,司徒方旬生的时候扯着大嗓门,骂天骂地骂她,孩子就呱呱落地了,现在这孩子也不是她的,思来想去,“我能进去找他商量一下吗?”

“……”

“……”

殿内,诸韫玉正因喝了那碗汤药,疼得作呕,苦涩的药从为胃中翻涌而上,挤过嗓子眼,吐了出来,他没想过自己会大着肚子跨过这门槛,汗水濡湿了发丝,他捏着被子,再次挺身向下。

“嗯……嗯……”

他能感觉到那处没有丝毫进展,只是徒劳的欺骗自己,欺骗他在为那个孩子的出生在做努力。

“公子……”

墨竹担忧的眼神不曾移开,诸韫玉棉被下隆起的肚子是痛苦的根源,却奈何不得。

诸韫玉习以为常,汗湿的手轻佛墨竹沮丧的脸,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总要疼上几天……嗯……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墨竹摇头,只道:“不要!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一面屏风之隔,看着这对相依为命的主仆,沈清打趣道:“我能安什么心,不是你求我的嘛?”

墨竹的背影一顿,沈清当即笑出声。

不耐烦的贞娘直截了当,威逼道:“快出来,带你去抹药,不然我可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