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不给她面子?,也没有人会不给她闺蜜面子?。
包括陈伯母。
更有甚之,余下众人已?悄然?为她寻找着新身份。有说她跟程岩岩是小学同?学,有说两人留学结识,有人从?程家那位的升迁历程中寻找蛛丝马迹,有人从?程太太的娘家,或者程老太太的娘家着手梳理无论哪种来源,都意味着,她的来头不小。
他?们这种人,保护身份也是应有之意,在外捏个假身份、化名也是常事。
“程小姐这般看重?……”
“难怪刚刚和陈夫人一起走过?来……”
少薇还是那个少薇,是她自己的她,是陈宁霄的她,但?眨眼之间,她又仿佛不是她了,是可以被众星拱月的她。
这种种的猜测、惊奇,都随着陈伯母的春风一笑,而尘埃落定。
陈伯母的做派、应对,终究是没有辜负她的身份。她牵起唇角,对少薇温柔肯定地一点头,继而看向陈宁霄:“你们年?轻人,就是调皮。”
两家情谊,倒不会因?为小辈没结成姻亲而散了,陈伯母咬牙切齿的是,自己的主场竟被几个晚辈联手当场戏给唱了。
十分钟中场休息早已?过?,后台名伶们却迟迟不敢登台开演。早有剧务跑来传八卦,一脸兴奋:“听?说今天?是喜上加喜,那个陈少爷带着他?女朋友见家长呢!”
台前的戏还没唱完。
陈伯母原以为陈宁霄是为着那天?相亲回来车上的话跟她置气,如今自己已?当着众人面首肯了祝福了,陈宁霄也就满足了,但?她没想?到,她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陈宁霄。
陈宁霄看着陈伯母,眼角眉梢带笑,但?眼底分明温度降了,继而扬声,点出了陈定舟和司徒静的存在。
扮演了一辈子?貌合神?离的这对夫妻,
春鈤
再一次演到了台前。
司徒静身段优雅上前,眼前白光晃动,心里一道恍惚声音:一切都完了。全完了。她的丈夫脸色比她难看,或者说阴沉不定。但?到了大嫂跟前,陈定舟还是敛住了表情,目光冷冷地睨向少薇。
不会错。当年?被宋识因?带在身边,连句漂亮话都不会说,连当瘦马陈定舟都嫌不够开悟不够知?情识趣的小家之女,竟胆敢……
实在是逆光,水榭外一池绿水,陈定舟发青的脸色,硬是不被人看穿。
他?咬着牙,侧脸绷出硬块。
倏尔,他?笑了,晦暗眼眸低压,脸上却尽显长辈亲厚。
程岩岩引荐在前,大嫂祝福在后,这场面,已?由不得陈定舟做主。他?非要当那个知?情人,那就是“皇帝的新衣”里的那个小孩。
他?怎么会当那个小孩?“皇帝的新衣”,历来是达官显贵们互利、守利、食利的游戏,他?是这游戏的一份子?,又怎么会破坏?
知?父莫若子?,知?子?莫若父。陈定舟和陈宁霄交汇一眼,战局便已?分晓。
陈定舟和善地一笑,对少薇目露欣慰,似吾家有女初长成:“几年?不见,比以前出落得更出色了,不怪宁霄对你念念不忘。”
他?的这番话,替众人落实了这姑娘来头不小的猜测。想?想?看,岂有人既能被程岩岩引为闺蜜,又在小时?候就见过?陈定舟呢?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这是天?作之合。
到这档口,所有知?情人的心里都唯余一道声音,那就是请陈宁霄收手。
他?要的,他?们都懂了,被算计着心甘情愿双手奉上,还要怎么样?这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剑拔弩张的场面,实在经不起再多一丝玩弄。
陈宁霄捏了捏少薇的手,拉回她的神?智,目光温柔:“还不快叫叔叔?”
他?为她打扫净了战场,此时?此刻,说是电影里的“公主降临”时?刻,恰如其?分。她要走上他?为她铺的红毯,检阅他?呈送给她的战利品,傲视他?为她斩于马下的俘虏。
再由她来决定,这场面,圆,还是不圆?
所有人都懂。
所有人都屏息。
少薇目光缓缓地从?那位在洗手间被她冲撞的贵妇脸上,一一移过?因?手握剧本而淡定至极的程岩岩、面孔灰败眼眸呆滞的司徒静,最终停在了多年?前就让她大气不敢出的富商巨贾脸上。
她不怕。
这些人,尊贵远胜她,却就像游戏里的NPC,头上有一道绿色光标,随着那名为“利益、体面”的鼠标而指向哪便往哪走。
她有什么好自惭形秽的呢?
少薇抿了抿唇,因?肾上腺素飙升而微凉的手,不自觉捏紧了陈宁霄,从?他?宽厚的掌心汲取热源,脖子?头颅中正,下巴微抬,目光明亮,落字声音沉静,正如众人所认为的那样富有教养:
“叔叔、阿姨,别来无恙。”
第105章 第 105 章 我们之间,拥有六年
后台演员终于得了信, 《惊梦》可?以开演了。迤逦着?上场,一眼便知台下换了天地坐在第一排的, 多?了一张漂亮的生面?孔。
自此,戏安安全全地演到了结束。
盛夏的夜幕也降了,园子各处都点起了灯,穿旗袍的侍女手捧食盒鱼贯而行,去最大的一间屋子里布置晚餐。仍有咿咿呀呀的戏声?婉转在四处,但东道?主却听得心慌意乱了,因为他最大的客人?突然说要走。
经过了刚刚那番插曲,陈伯母如何还有兴致待下去?细细整理着?披肩上流光溢彩的满钻孔雀胸针,意兴阑珊之色在脸上懒得遮掩。东道?主哪能懂, 心想明明刚刚还合家欢不是?但如论如何,他也只能将人?送之门口, 颇感失望地目送那台轿车远去。
实在不行,把那位程小姐伺候好也一样。东道?主这么想,但满院子遍寻不到。
天色一黑起来?就极快,程岩岩站在一盏路灯下,身上真丝旗袍流转出淡淡光华。
她在对少薇和陈宁霄道?别:“这下子任务是真做完了, 陈公?子,切记你的允诺。薇薇小姐, 听说你个展筹备在即, 我?想要你首日的赠票。”
她说话做事有种与古典外形很不相称的爽快,这样简单地“后会有期”后,便上了车, 乘一台红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