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 / 1)

梁阅蹙了一丝眉心,“没这么复杂。我会安排好一切。”

“我?心里放不开啊。”尚清扯扯身上?防晒服的冰丝袖:“你越是这样,我?只好越是放弃当女人了。”

如此,要是未来哪个?好心的姑娘能接受,彻底不当女人的她,才?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她要通过这样的自暴自弃,缴纳这样的贡品,才?对得起梁阅这份赎罪。这样一来,赎罪的是他,但真正付出代价成全的,却又成了她。这游戏赌的是良心,偏两个?人都很有良心的话,就像敬酒时你杯沿矮我?一分我?再矮你一分,不停地矮下去,矮到地板上?也没个?停,大家都灰头土脸不要过了。

梁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尚清明明白白说:“我?能自己活。”

梁阅深呼吸,一双手紧了又紧,死死把着方?向盘。

“你怨恨过我?们吗?”

“怨恨过。”尚清不假思索。

听到她亲口说这三个?字,梁阅有自残般的快感,好像心肝脾肺被一柄杀猪刀刨出来,倒在菜市场的铁盆里。论?斤称,他能卖出几块钱?

“谁到世上?来不是为了痛快活一遭的?我?也想?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当个?义薄云天?的人,但我?怨恨啊,”尚清平静地说,“我?夜夜问?天?问?地,我?不欠任何人,是因为好心才?遭这些吗?小猫来探监,我?五味杂陈,恨不得那天?晚上?就该是她在屋子里,本来的事。我?出来,刻意躲着你们,我?怕我?看到你们,我?恨得变形,怨得变形啊梁阅。”

高速。

漆黑的高速公路。

漆黑的高速公路像无尽的刑期,让梁阅无法闭上?眼逃避,无暇分神想?些别的自我?感动。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睁着眼,坐在她身旁。

“但是看到薇薇的那一眼,我?知道,一切怨恨躲藏都结束了。其实生?活经不起追根问?底,梁阅。我?当时可以不弄死他的,但是我?十三岁时,我?的舅舅在我?身上?当了禽兽。要是他不当禽兽,我?面对那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激愤恐惧弄死他?你呢?你是不是也问?过,凭什么?你是为薇薇来的吧。”

梁阅心里一紧,尚清却一口气地讲了下去,不给他答复的时间。

“结果?屋子里是我?。你又不能走开。要是屋子里是薇薇,是不是你们现在被命运裹得密不可分了?还用过着现在这种默默看她陪她的日子吗?薇薇呢?薇薇要刨根问?底的东西,也太多了……她会不会反过来想?,要是当时在屋子里的是她就好了,她肯定扣着数不弄死他,送他进监狱,自己正当防卫没有过失,你是目击证人,大家……大家都好着。”

尚清咧开嘴,轻轻地笑叹了一声:“你看,要是刨根问?底下去,谁都能怨。那怎么办?日子要过下去,梁阅,人,车,都是朝前开的,倒车要喊‘请注意’,因为容易出岔子。”

高速路在车灯下如铺上?了一层银辉,雪亮,绵延不绝地通往前方?。

“梁阅,咱都得往前活。”

尚清说完,徐徐地吐出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微笑,而后再次和少薇说:【心里有事你就找我?,我?都在。】

少薇琢磨了很久,也没拨出给梁馨的电话。

其实想?问?问?陈宁霄怎么了,为什么只是商业伙伴的贺闻铮都能听出来他状态不好。也许是生?意上?的不顺利?投十个?成一个?是风投的家常便饭,而且从投资到成功IPO变现,中间通常要走过漫长?的十年,陈宁霄不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

上?次跟乔匀星聊完不久,陈宁霄就也给她拨了通电话,问?她发?烧后身体养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遇到谁刁难,缺不缺钱。

那时的他,温柔到近乎消沉。

最后他问?:“过几天?生?日,真的不来?”

“嗯。”

“真的不会一边告诉我?不来,一边偷偷回国?,然?后给我?一个?惊喜?”陈宁霄顿了顿,低声哼笑一息:“最近总忍不住这么猜。”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少薇会解读为暗示。但她知道陈宁霄不是这么卑微的人。

这通电话之?后,他们每天?的联系还是照常进行,早晚安,中午餐,睡得好不好,昨晚梦到你。但似乎彼此之?间已浅了一层。

等反应过来时,她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喂?”陈宁霄坐在车里,一支烟刚塞进嘴里,还

春鈤

没来得及点燃。

是她的工作时间。他特意再度确认了一眼。

“怎么这时候打?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少薇一个?字挨着一个?字地听着他,试图确认他的心情。

是有一丝沉哑,但非据此说状态不好,也有点牵强附会。

“没,”她随口说,“就是想?你了。”

陈宁霄嘴角含烟,目光微怔,以为自己听错。

她听着瓮声瓮气的,应该是在什么楼梯间。

“我?挂啦。”少薇从水泥台阶上?起身,拍拍牛仔裤上?的粉尘。

“我?昨天?做梦。”

“嗯?”少薇动作止住。

“梦到你手里拿着捧花,穿一条白裙子,对面的人不是我?。”

少薇呵笑一声:“你最近太闲了啊?”

“怎么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宁霄不动声色。

“我?美吗?在你梦里。”

“美。”

“那就好。”少薇靠上?墙壁,身体软了半截,垂下眼来喃喃:“还担心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