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薇仰头,做出思索的模样。
陈宁霄蹙眉,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思考的必要。
“梁阅呗。”尚清接茬,“是不是?薇薇。”
陈宁霄:“……”
少薇噗地一笑:“梁阅确实是我身边
春鈤
数一数二的男人。”
她?留了些余地。
继而回?眸, 扬唇一笑:“我们陈总也是。”
她?太松弛, 陈宁霄虽然心情略爽,但心底却铺着隐约一层不安全感。
“既然这样。”陈宁的停顿,心跳渐起?, 面?色愈冷:“那?就不用对标了。”
尚清捏紧了抹布,爽快道:“对!那?就不用对标了,现成?的!”
车子开?在跨城区的快速环线上, 窗外掠过初夏晴影。
奶茶店后?门,阿德叫了尚清一声:“爱玛,你今天很反常,搞了什么鬼?”
尚清嘴里抿着烟,笑嘻嘻:“没什么,推了两个笨蛋一把。”
阿德斜眼:“哪两个?”
“陈宁霄这么年轻有为,当然不是笨蛋。”
阿德沉默:“那?个梁阅,不是你喜欢的?”
“哎……”尚清仰头望望头顶那?个太阳。初夏午后?的太阳是她?最?喜欢的,明亮,但不刺眼,照着角落,却不令人觉得急躁紧迫。“我比他大四岁呢,哪有喜欢小弟弟的道理?”
“你一看到他,就会特别摆出姐姐跟随便的模样。”
阿德很了解她?,大约是比那?两个小年轻多吃过几年饭的缘故。有些属于年长者的退缩和刻意推远,只有年长者才看得出。年轻人看在眼里,大概只会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会倚老卖老?动?不动?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真聊不下去?。
“以前只是觉得他好逗,板板正正的,看到我晾在洗手间里的内裤都会脸红,还要跟小猫说我不是个正经女人,让她?离我远一点。”飘渺出来的烟雾模糊了尚清那?双黑亮的眼:“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上过什么学,到处混也觉得蛮好,第一次后?悔没好好上学,就是看到他。我就心想毁了毁了,原来读高中能遇见这种人。”
阿德跟着笑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那?天晚上他冲进?来,是因为小猫。”尚清掸掸烟灰:“在里面?时也意难平过,后?来转念一想,难道有动?静的是我房间,他就会视而不见了?不会的,论迹不论心嘛,管他是因为喜欢也好,是见义勇为也好。”
阿德没告诉她?,前些天他说要给她?涨工资,是因为梁阅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每月发给她?,还给了一个梯度涨薪表,意思是尚清在他这儿?干多久,他就给尚清补贴多久。
“可怜的孩子。”尚清从靠着墙角的懒懒站姿起?身,草草地抽了最?后?两口烟后?将它拧灭,“有些事等是等不来的,自己不给自己争取,还有谁来成?全你呢?”
“万一少薇不喜欢他?”阿德冲她?背影喊。
“你不了解小猫,不喜欢的,她?会很坚定地拒绝。”
阿德懂了,她?没赌少薇的喜欢,只赌那?个“不坚定”,也就是余地。
奔驰车驶下了快速环线,窗外有些阴了,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雨。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台风即将登陆,颐庆在锋线边缘,下雨勤快。
进?了市区,车速慢了下来。
“那?天看到你跟梁阅了。”陈宁霄突然提。
“哪天?”
“时装周上,看到你跟他进?酒店。”陈宁霄扶着方向盘,手臂仍然被心悸的那?种麻痹感填满。
“你怎么不打招呼?”
“你跟别的男人去?开?房,我来打招呼?”陈宁霄勾了勾唇,“说什么?注意安全,做好措施?”
少薇耳朵蹭地红了:“神经。谁说进?酒店就是要干那?种事?那?我还跟你睡过一个房间呢。”
“那?是我,我比别的男的有定力。”
没兴趣和有定力是两回?事,且不能硬转圜,不能把“没兴趣”硬说成是“有定力”,或者更深的……需要用上定力的前提,恰恰是“有兴趣”。
少薇耳朵起先竖得很高,想到这一层后?,瞳孔圆圆地扩了扩,耳朵软趴趴了。
“这家?奶茶店一般,台湾珍奶这个品类已经做饱和,老板新品开?发不够快,也不怎么有进?取心。”陈宁霄换话题换得快,“做好社区穿透就好了,拿投资开?分店分发加盟,老板会痛苦到恨你的。”
少薇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才见阿德哥一面?,就看这么透?”
“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哥的?以前会叫司徒哥哥。”陈宁霄又毫无征兆地换了话题。
“……”少薇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但他越漫不经心一分,她?心底的难受就越蔓延一分。
她?不知道,在知道她?和梁阅没在一起?的那?一刻,这个男人身上的包袱、铠甲就都顷刻间解除。别的男人,随随便便的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男人,一个四处打临工没学历的女人介绍的男人,不足为惧,不足以让陈宁霄心弦为之?紧那?么一丁点。
驱着车,送她?去?相亲,他甚至想点开?电台放首歌。等她?相亲回?来,余下的时间自此将都属于他。这是考场上的最?后?一道附加题,二十分,但简单得让他发笑。
他是提前放下了笔,等待交卷的男人。
约定的地方在CBD一家?花园咖啡店里。
陈宁霄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随她?一起?上楼。
“真帮我把关??”少薇的唇角像是固定住了那?种提法,有两根线在提着,让她?保持若无其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