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为了少年,防崔孝似防贼。崔孝只能趁母女二人不在家,将少年赶出去。
当然,崔孝没做得那么直白。
他只是告诉少年,这对母女都是悍匪出身,抢人是为了当男宠,自己于心不忍才救他逃出生天。少年默默看着他,不言语,但也收下盘缠,崔孝以为事情就此平息。
不曾想没月余又碰上了。
此地是某个藩王封地,少年成了那位藩王的僚属,而崔孝暗地里也为对方效力。
少年自称姓曲,名谭。
崔孝叹道:“老夫疑心这小子会坏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这么快。这个少年明面上为藩王效力,实际上是来调查藩王谋反的证据。寨子因战火牵连而覆灭,夫人因为一些事情跟孝决裂,带着几个孩子走了,女儿伤情,离家出走,孝也离开故地。”
沉棠:“……”
尽管崔孝对一些信息含湖其辞,但从他夫人愤怒跟他决裂来看,估摸着崔孝在这件事里也不当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曲谭,是不是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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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能再是祈元良了啊!
沉棠头疼地暗下揉着眉心。
她记得祈善当年有一回摆烂,直接甩给她一张仇家名单,还嘲讽说干脆照着名单招募人才算了。回想一番,上面没有一个叫崔孝的人。所以――这些都是巧合喽?
不确定,证实一下。
“善孝。”
崔孝已经用完餐:“主公请讲。”
“崔孝这个名字不是你本名吧?”
崔孝笑道:“孝此前说仇家不少,在外行走当然不会用本名了,这是个化名。不过用了多年,它跟本名也没什么区别。”
沉棠:“……”
不行,她还是偷偷写一封信问问祈善,他年少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一个刀扇不离手的文士,有没有渣了他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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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辛万苦将崔孝忽悠走,沈棠好似屁股着火,原地弹跳起来,翻找出一卷空白的书简,提笔沾墨,刷刷刷就写了一大堆。将书简拿着烤火的空隙,她嘴里还嘀咕。
“一份书简能写的话太少了,还是青鸟传信更加方便……”用青鸟传信,一份能写两三千字,滔滔不绝还不用担心没地方写,书简这玩意儿又沉又不好用,传递也很不方便,只可惜青鸟传信距离有限,内容越多每公里需要消耗的文气越多,她用不起。
她的造纸作坊倒是能投入使用了。
工匠前两年实验了无数次,各种材料配比都摸索过,终于搞出精品纸张,奈何产量有限,品控也不是很稳定。造纸作坊目前的产出,一部分优先供应各地官署文库,安排大量人手重新抄录地方志、卷宗和藏书,陆陆续续更替不易保存的书简,更新为更容易保存且易于携带的纸质载体,另一部分则交给徐解售卖,换取更多的研发资金……
沈棠贵为郡守也不舍得全纸质办公。
绝大部分情况还是用书简竹片。
她将写给祈善的信函仔细检查一遍,确信没有错别字能让祈善挑剔,这才将它合上卷成一团,用特定的系法系好,裹上一层特殊的陶泥。待陶泥风干,再印上花押。
若是陶泥印纹有损,信函内容便有泄露可能,不过这封信函泄露就泄露,只要原件没被崔善孝看到,一切都好说。里边内容除了几句重点,其他都是她的激情问候。
“来人――”
她出言唤了一声。
今日值勤的亲卫杨英从房梁跃下。
沈棠将书简给她:“找人将这封信传回四宝郡,交到主簿祈元良手中,速去。”
杨英双手接过,沈棠又想起一事儿。
“胜眉也许久没联络共承了吧?”
杨共承就是杨公。
杨英之父,留守老父亲。
杨英眉眼柔和:“三月前寄过家书。”
沈棠掐指倒推时间,那时候都还没打渡江之战呢,她道:“三个月联络一次也太久了,我给元良这封信也不要紧,你可以给你父亲也写一封,捎带着一起送回去。”
杨英道:“多谢主公。”
“下一次来替班的是谁?”
杨英道:“回主公,是之宗。”
“哦,知道了。”
沈棠随身的亲卫规模不大,非战时都是一人一组或者两人一组,战时则是四人或者八人一组,一组一次上值十二个时辰,每天正午时分准时交接。明面上说是保护沈棠安全,实际上真碰到暗杀,她们谁保护谁还不好说。对她们而言,上值更像是轮休。
这些人其实都是沈棠准备培养的亲信。待日后局势稳定,下放各地驻守统兵。跟在沈棠身边,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观察学习。
当然,最后能走到哪一步看各自本事。
沈棠揣着秦礼连夜肝出来的舆图,去政务厅开晨会。她抵达的时候,不大的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她与众人互相见礼,这才落座:“昨晚偶得一宝物,与诸君参详。”
她让鲁继等人将舆图完全打开。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其他人并不知道布帛上的内容。待布帛完全展开,瞬间被上面的内容抓住了眼球。沈棠道:“如诸君所见,这边是黄希光兵马驻扎布防细节,这一块是章永庆的,从舆图来看,两家实际兵马增至三十万,这跟我们之前的估测数量大差不差,估测其中六成都是这几月临时吸纳招募的……压力比预期小了不少……”
这份舆图的数据十分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