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旁边的江元武幻象死死握住了拳,所以,那些江湖传闻,就是这样流传出来的,楚玉白宁愿将脏水破在了自己身上,也绝口不提阿姐当人被欺辱之事。

他用自己的薄情浪荡换取了一个女孩儿的名声,更是在最后答应了阿姐任性的要求。

画面再次转换,江元武看到了年幼冷漠的自己。

他卷缩在小小的柴房角落里,看着来找他的楚玉白。

楚玉白冷声道:“元武,你阿姐不在了,你要和我走吗?”

江元武知道,阿姐被他带走了,此时这个漂亮的男人过来一开口就是阿姐没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年少的江元武就像是受伤的幼兽一般,眸中充满了戒备和仇恨,他尽量以冷漠压制自己的恐惧,开口森然问:“跟着你,我能活命吗?”

楚玉白颔首:“跟着我,我保证你能活着,甚至,比他们一个个都活得像人样。”

不过简单一句话,在少年心中种下了求生的种子,他若是继续留在原地,只会变成藉藉无名的普通人,永远都为阿姐报不了仇。

可那仇人就在自己眼前,在他身边,跟着他,早晚有一天自己能超越他,届时,再亲手了断了他,为阿姐报仇雪恨。

已然知道真相的江元武感到自己的世界完全被颠覆了,以往那些支撑自己前进的动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原来心中所想全都错了,大错特错!

恩将仇报的蠢货是自己,被虚像迷惑了双眼的笨蛋亦是自己,跟在他身边多年,他难道还不了解楚玉白的为人吗?

他高风亮节,身边从未有关系不明白的女人,除了阿姐一人,他再没和任何女人亲近过,他做事向来不欲解释,做了就做了,坦坦荡荡。他嫉恶如仇,有恩必报,就是这样的人,是传言中的那副模样吗?

江元武恨不得抠下自己的双眼,丢在楚玉白脚下让他狠狠踩烂。

可当他发现自己全部误会了楚玉白之后,待他的心思就全都变了。

他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画面,他青丝凌乱铺洒在肩头的模样,他睡意朦胧揉着眼睛问他时辰的声音。

还有那些关起房门来,和陆承颜发出暧昧的声响。

看不见房中画面,那些旖旎淫秽的画面自动浮现在了江元武脑海中。

那么高高在上的师尊,被那个死瘸子抱在怀里,嘤哼着,流着泪,那双白玉般的手掌贴在男人肩头,身体来回耸动,白净的额头上渗出了淡淡一层薄汗,淫靡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

楚玉白婉转的声音同陆承颜低低的喘息声,一切一切都令在外面的江元武怒火中烧。

为什么不是我,他为什么眼里没有我,他为何这么偏心,他又为何宁愿雌伏在那个死瘸子身下,都不愿用自己呢?

江元武的愧变成了扭曲的恨,一天天在他的心底堆积,变成了重岩叠嶂,理智再也无法逾越。

尤其是后来楚玉白为了陆承颜与合欢宗闹崩了,受罚被压在山石下,妒忌的黑水已然令江元武面目全非。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永远都是别人?!

我呢?师尊?

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是吗?你做的事,不是为了阿姐就是为了师兄,而我呢?我只是你身边一个跑腿的或有可无的人对吗?

江元武垂眸,看着昏睡楚玉白的脸,轻柔抚摸他的鬓角,男人自语道:“师尊,我来了,从此之后,只有你我二人好不好?我会好好护着你,不再让你受一分一毫的屈辱,我会努力修炼,让这世间再无人敢欺辱你。”

江元武的声音还未落下,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剑气,他心未动身已变,侧脸快速躲过了对方的一击,男人森然回头,看着身后裂开唇角语气冰冷:“死瘸子,你为什么来了。”

坐在轮椅浮在半空的陆承颜比他上一次见面似乎壮硕了不少,他穿一袭玄色的衣袍,衣领和边角处绣着祥云金丝暗纹,一双鹿皮靴子鞋底惨白。

他肤色白净,那张脸俊美绝伦,五官更是如雕刻般分明,尤其是那一双令人妒忌的桃花眼,面无表情中都好像带着柔和的笑意,可只有江元武知道,那都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他乌黑茂密的黑发从两鬓垂在胸口,随着空中冷风吹过,男人淡薄浅粉的唇翕动:“你对他做了什么?”

两人都问了对方问题,亦同时选择了无视对方的问题。

江元武觉得今天很有必要和他在这里打一架。

毕竟争夺交配权这种事,不论是人类还是野兽,都是一样的。

江元武转身,踩着空气中凝结的水汽浮在半空中,鼻息间忽然传来一阵浓郁腥臭的血液味道,他定睛一看,只见陆承颜玄色的衣摆之下,居然被血染湿透了,正在悄然滴落凝结的血水。

江元武蹙眉:“师兄,既是来探望师尊,理应整理好仪容,你这般大开杀戒一路上来,难道打算将小师弟也一起干掉吗?”

陆承颜笑:“大开杀戒算不上,不过清理了一下整座聊望山上的活口而已,免得有人来打扰我和师尊叙旧。”

江元武喉结滚动,他这位大师兄,修为深不可测,总是藏着掖着许多秘密,修为更是在自己之上,他能当师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元武手指微微卷缩,扬起下巴目光凛然道:“真是巧了,我刚和师尊好好叙、过、旧,今日我便卖你个人情,让你们好好聊聊如何呀?”

男人勾起艳红色的唇角,舌尖飞速在上面舔弄了一下,自己吃剩下,大师兄你也欢喜想要吧?

陆承颜冷笑:“小武真乖,去吧,三个时辰后再回来。”

江元武磨牙:“一个时辰足以……”

陆承颜一分不让:“三个时辰。”

江元武怒极:“一个时辰!”

一个笑眯眯不让分毫,一个面红耳赤快要打起来了。

最终,陆承颜无奈摆手:“行了行了,你我二人各退一步,两个时辰之后,你再来,他就是你的了,好吗?”

江元武甩了一把衣袍,猎猎作响的衣角在空中舞动了两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男人,陆承颜的轮椅慢慢停在了楚玉白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