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白用力咬了自己舌头一口，终于保持住冷静，他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陶益臻道：“冷静点！陶益臻，她们都是冤死的亡魂，是你欠她们的！振作点！”

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得反过来安慰真正的凶手，只是这“凶手”说是陶益臻，似乎并不合适，可要说不是他，也不对，毕竟这些受害者都是被他亲手所杀。

楚玉白虽然在新闻上看过一件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可当他真的看见血水之中的女孩儿们时，他痛彻心扉，恨不得杀了陶益臻。

他心底的良知简直将他的心脏都拉扯成了两瓣，一半之中充满了对陶益臻的感情，喜欢他到情根深种，在知道他是一直陪着自己穿越那个人时，恨不得将他死死揉在怀中用力亲吻。

另一半中的良知让他疼得没法喘息，陶益臻本人成了分裂的个体，在他灵魂深处，有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必须要收到惩罚！

看着已然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的陶益臻，楚玉白在万分紧急中咬牙下定决心般道：“陶益臻！如果你不振作点，和我走过去，我会永远走走不出这里，我……我和你还有约定，你忘了吗？！流星雨，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再看一次流星雨的！”

管他行不行，反正之前他和白文耀约定过，他一定记得！

陶益臻战栗的身体慢慢停止抖动，他瞳孔放大双眼通红看着楚玉白颤声道：“我……我快疯了……玉白……你帮帮我……我真的，快疯了！”

楚玉白无法再陪着陶益臻磨磨唧唧下去，他猛然一巴掌扇在了陶益臻脸颊上，男人脸庞锋利的线条上立刻染上了通红，他厉声道：“疯了就跟着我！我说了会帮你，陶益臻，你就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楚玉白说罢，当即迈开腿，猛然一脚踩进了水池之中。

他对陶益臻的嘶吼，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也害怕，也想过退缩，可自从他穿越以来，摆在自己面前的世界中就从没有“退缩”二字。

楚玉白身上本就被撕得没剩下什么衣衫了，赤裸肌肤踩入血池中，那黏腻的腥气与血水中不知名的物体触碰在他身体，让他连灵魂都在抗拒。

可他毅然迈开了步伐，带着陶益臻一起跳了下去。

陶益臻脸色苍白，可至少他恢复了行动能力，两个人手拉着手，一点点避开水中漂浮的女孩儿头颅，往前面走。

忽然，水中伸出一只苍白腐烂的手臂，破破烂烂的软肉挂在手上，露出大半骨骼，那只手扯住了陶益臻外套的下摆。

两人被同时拉得在原地一愣，同时回头。

接着一个满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从血水中慢慢站起，她口中凄厉叫嚣：“凶手！杀人凶手！”

眼看着那女人就要扑向陶益臻，楚玉白当即手臂用力一甩，将陶益臻拉到了身前，自己侧身往后用肩膀朝着女人狠狠一顶。

挣脱了女人的束缚，楚玉白浑身都是冷汗，他再也顾不上害怕，一路拉着陶益臻在满地的血水中前行。

脚下不知踩了多少尸骨，手臂更是不知用力档开多少扑上来的冤魂，两人一路气喘吁吁终于跑上了顶层。

昏暗的房间内，中央摆着一只巨大的水晶玻璃缸，那只兔子，赫然被关在里面。

楚玉白此时已然无心计较刚才兔子还在外面蹦蹦跳跳此时为啥被关起来这种问题，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砸那水晶缸。

可惜缸体纹丝未动，他回头看着陶益臻道：“跪下，让我踩着你的肩膀上去！”

水晶缸上面有个出口，只要跳进去，一样能抓到那只兔子。

陶益臻惊魂未定，隔着玻璃，他终于看到了那只兔子。

兔子像个玩偶一样，漂浮在水中，不知是死是活，既然楚玉白执意要找到兔子，那自己必须要帮他。

陶益臻爬跪在水晶缸前，让楚玉白踩上他的肩膀，叠罗汉一样将楚玉白送去了高处。

楚玉白用力一翻，整个人“噗通”一声跌进了水晶缸中。

冰凉的水猛然冲了上来，密集的气泡在他两侧纷乱飞舞，楚玉白用力一把抓住那只兔子的脖颈，说来很奇怪，那种手感，完全就像是抓住了一只漏气的皮球。

那兔子活动的双眼陡然鼓起，口中吐出大沽大沽气泡，很快便蹬了两下腿死掉了。

楚玉白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他隔着水晶玻璃，用力敲击，想要陶益臻注意到他。

可陶益臻此时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整个人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面容十分痛苦跪了下来，口中不断发出惨厉尖叫：“啊！！！啊！！！啊！！！”

楚玉白肺中的呼吸几乎要殆尽了，他胸口憋得生疼，双手握拳用上了吃奶劲用力砸起了水晶缸。

跳进去容易，想要出来难，要是外面没人帮他，再过几秒，楚玉白可能就要挂了。

陶益臻今天链子吊得实在太多了，终于在最后一刻，他猛然发狠，双手肌肉爆发，狠狠推到了面前的水晶缸。

“啪！”一声巨响，水晶缸倒在地上，玻璃碎裂，冰凉的水流了一地，楚玉白像是一只从大海中捞出的小人鱼，虚弱挣扎着爬起。

一双强韧有力的大手将他抱在怀中，陶益臻低声道：“宝贝，对不起，让你吃苦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楚玉白差点憋死，此时他气管感觉都是烧疼的，可顾不上痛苦，他立刻问：“是谁……是谁？”

不是兔子，他猜错了！

刚才用力捏死兔子的瞬间，楚玉白就感觉到了，这只兔子，恐怕只是这个世界陶益臻失去自我人格的一部分，它可以是很多东西，记忆，情感，勇气，爱意……

当楚玉白将封在水晶中的兔子弄死时，陶益臻的表现太明显了，他似是拿回了所有的记忆，整个人也变得理智起来。

陶益臻将楚玉白抱在怀中，一步步带着他往回走，男人低声道：“是小陶，他杀人后，甚至还利用了你……他一直在骗你，玉白，我要杀了他！”

此刻好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猎杀时刻来临！

陶益臻终于要抹杀其他人格了，包括那个凶手。

楚玉白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

是小陶？

他和小陶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胆小，爱哭，爱闹，没什么远大的报复，只想当个漂亮的COSER，他真的是那个变态凶手吗？

虽然自己在现实世界中一直没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可唯一令人在意的，正是小陶那次说他见到了尸体。

难道一切都是他在自己面前演出来了？

他只是当自己是个傻子，玩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