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放学,他又会跑去面包店,买一袋牛奶吐司或者海盐可颂,有很多可以选,他最喜欢牛奶吐司,买回去蹲在别墅大门口慢慢吃,因为别墅里只有保姆,好空。

他吃得实在很认真,眼睛放空地盯着前面,脸颊鼓动着咀嚼,像只仓鼠,最后一口要停一会再吃掉,吃完了就开始玩包装袋,很符合大家对他傻子的印象。

纸质的袋子,他会折成小纸船,兔子,很多,外面的手提袋是彩色的,店里经常换样式,他会撕下来一小部分,不知道用来干嘛。

好像也很快乐。

是吗?

每天都会站在不远处看着白渔吃完一整袋面包的梁洄不觉得,他知道白渔的,了解得不算多也不算少,他家就离白渔家不远,放学后从两个学校出发会在第二个岔路口碰到,他每天都会跟着白渔一起回家,看白渔去面包店买面包,然后蹲在别墅大门外一个人吃完。可他从来没有和白渔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觉得白渔有一点孤单。

但这个理由好像也不足够来支撑为什么他会这么关注白渔,每天都想见到白渔,为什么连看白渔吃面包也会觉得满足。

天气好的时候,傍晚的黄昏有很柔软的橙色的光,很轻地铺在白渔的脸颊上,梁洄只能看见白渔的侧脸,头发和脸颊都被染成浅金色,很漂亮。

梁洄一直在想,和白渔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才好。

作者的话:我们小宝很坚强嘟

柚子花香

白渔在十六岁那年分化成了Omega,在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这年和二十五岁的梁洄结了婚。

梁洄的父母看中了白渔家里的权势,要让梁洄和白渔联姻,梁洄没想到白渔妈妈会答应得那么轻易。毕竟在他看来,梁家真的够不着白家半分,自然对白家也没有任何帮助。

他跟了白渔这么多年,也没有想过要和白渔结婚。

梁洄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他只是很安静地跟在白渔身后,在白渔的世界里当一个陌生人,他并不是那种很有勇气的人,他好像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得到什么。

所以这样就好。他不需要得到更多。

大学那几年梁洄离开了南潭,不能再跟着白渔,他毕业后白渔也已经上了大学,但好在白渔没有离开南潭,所以他经常会开车去白渔的学校偷偷看白渔几眼,白渔学校门口的面包店是他收购了旧书店改的,白渔每天都会去。

白渔依然很喜欢吃面包,也依然是一个人吃完。

梁洄想,怎么还是这样呢。

他这时候才泛起一些冲动,想和白渔说说话,但这件事他很不擅长,更何况是结婚呢。梁洄根本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要和白渔结婚,尽管婚礼上白渔并不和他说话。

那真的是很盛大的一场婚礼,梁洄的父母以为梁洄是想讨好白家,其实不是,梁洄是要讨好白渔,他还买了很大一颗钻戒,很衬白渔,漂亮得惹人瞩目。

除了婚礼上不和他说话,婚礼后白渔也还是不和他说话,整个人安静而疏离,他感受到了白渔的警惕。

不仅不和他说话,也不和阿姨说话,不和他睡一个房间,每天躲在客房里,像个受惊的小兽。

但阿姨还是很耐心地和白渔讲话,还教梁洄怎么和白渔拉近关系,比如和白渔讲今天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可公司里的一切都很无聊,梁洄觉得没必要讲,所以他去面包店里买了一袋牛奶吐司,带回家给白渔,和白渔讲,他朋友要去店里买面包,他顺手买了袋吐司。

表达完全错误,阿姨不是这样教梁洄的,可白渔就是这时候开始和梁洄讲话的。他和梁洄说谢谢,把吐司抱在怀里,很开心,躲在客房里一个人吃完了。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五天,白渔开始和梁洄还有阿姨讲话。

一袋吐司就可以收买,梁洄是该觉得幸运还是恨铁不成钢。其实都有。但他还是很愿意给白渔买牛奶吐司。

白渔花了一点时间来确认梁洄和阿姨都对自己保持善意,这让他感到安全,所以他也开始变得有些黏人,会给梁洄发微信,喜欢听阿姨讲话。

梁洄第一次给白渔买牛奶吐司说是顺手买的,但之后他每天回家都会给白渔买,白渔不知道梁洄有没有记得自己。

他还记得梁洄的,是高一那一年,他去店里买牛奶吐司,但已经售空了,最后一袋就在梁洄手里,他那天就只想吃吐司,呆站了一会想买个三明治算了,一旁的梁洄突然拍拍他的肩膀,把吐司放到他怀里,转身走掉了,什么也没说。

他呆呆地扭着头,看着梁洄走远。

这之后他偶尔还会在面包店遇到梁洄,梁洄似乎也很喜欢吃牛奶吐司,每一次都买。白渔总想着要还给梁洄一袋,但没有机会,他并不擅长主动和人说话。

梁洄大概是白渔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可即使是这样,白渔也依然对和自己结婚的梁洄保持戒备。虽然很快,他又被一袋吐司收买了。

被收买之后,白渔接受了他的新身份梁洄的伴侣。于是他去找阿姨学做饭,还问阿姨自己应该叫梁洄什么。

然后被梁洄不高兴地拒绝了。

结果被拒绝的当晚,白渔又抱着自己的枕头敲响了主卧的门。

他知道结了婚的两个人应该睡一个房间。

“……干什么?”

梁洄微微皱着眉,他刚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在腰上,头发是湿的,有些疑惑地看着在门前罚站的白渔。

是的,白渔看起来真的很像在罚站,如果不是怀里抱着枕头的话。

白渔也洗过澡了,但他整齐地穿着睡衣,裤子稍稍长了,拖在地上,头发刚吹干,细软的发丝都有些炸起来,眼睛的形状钝圆,很乖,瞳孔是琥珀色,像颗漂亮的弹珠,安静地盯着他,说:“我们应该要睡一个房间。”

梁洄愣了下,心脏突突地跳起来,他又看了白渔好几眼,握着门把的手有些紧,又有些抱怨,想着不是白渔不要和他睡一个房间吗?

白渔看他不说话,想了想又问:“我可以睡这里吗?不吵到你。”

梁洄下意识想说随便,嘴唇动了动又只是冷冷地嗯了声,侧开身子让白渔进去。

白渔迈着步子往床边走,他在白渔身后把门关上,反锁了,他怕白渔又突然走掉。

因为刚洗完澡,白渔没有贴抑制贴,也没有戴颈环,整个房间都漫上一股清新而又浓烈的柚子花香,是白渔信息素的味道,梁洄曾经在与白渔擦肩而过的瞬间闻到过。

也是他最常用的香水的味道。

梁洄查过自己和白渔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遗憾的是只有75%,这对梁洄来说是完全不够的,他想要百分之百,这样白渔会喜欢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