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说的合情合理,包娘子见她三言两语就让众人倒戈,还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刘豆儿骑马过来道:“娘子,八姑太太来信了。”
原来窦二夫人帮女儿窦媛说了一门亲事,想找锦娘去做全福太太,还专门派了船过来接。
温娘子一听,连忙道:“这窦家可是扬州窦学士家。”
“是,窦家夫人是我家官人的姑母。”锦娘笑道。
温娘子立马道:“没想到蒋县尉名门出身,怎么以前也不曾听你们说过。”
锦娘忙道:“什么名门不名门的,官人总让我们行事低调些,莫给祖上抹黑就是好的了。”
温娘子又夸了锦娘几句。
因为窦家来人,让温娘子改颜,包娘子在家摔摔打打,对巧儿道:“人家两人倒是和好了,我真是枉做小人。”
就在此时,外面说包大嫂过来了,包娘子冷哼道:“别人都是那么了不得的亲戚,偏偏我的这亲戚是个穷汉子,一天天的找我打秋风。”
她不肯见,巧儿怕包大嫂若是进不了门被人诟病,知晓包娘子嘴硬罢了,还是把包大嫂请进门来。
这次包大嫂却是说的一个秘密:“小姑,这次我可是打探出来一件大事,是关于那魏氏的。”
“哦,快说来听听。”包娘子倒是有兴趣了,同为县尉夫人,她实在是被魏氏压的死死的,并不甘心呐。
包大嫂在包娘子耳边耳语了好一阵,包娘子越听越欢喜,连忙抚掌:“乖乖,没想到她也是丫头出身啊,看她以为怎么在我面前装相。”
第94章 双章合一
与此同时, 锦娘正和蒋羡说起:“孩子们我就带走了,有那个包娘子在,我总是不放心。家里的箱笼, 你可要留心些,平日你不在家时, 一定要着人把门锁上。”
从吴县到扬州, 走水路慢则三四日,快则一两日就到了。
这也是锦娘决定过去的原因,否则人家该说她们拿大。
蒋羡皱眉:“娘子,要不然我也请假一日, 送你们过去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不用不用, 你是朝廷命官,怎能擅离属地。况且, 我也要独自闯荡一下江湖啊。”锦娘说起来还有些小兴奋呢。
烟花三月下扬州,她上次匆匆去扬州,只是去了窦家, 旁的地方都没去过。现在若是能看看扬州的风土人情,也很好啊。
蒋羡看她如此, 忙道:“娘子,不是与你开玩笑,你年轻貌美,出去一定要小心一些。你们三人都走了,留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不打紧, 我主要是担心你们。”
“可是也没办法啊。”锦娘总不能让蒋羡陪着他去啊,毕竟他是官员。
她边说又开始写定亲送的礼单, 苏州这边时兴的缎子两匹,本地茶叶六饼, 瓷器两套,一对并蒂莲的花筒金簪。
这也算是给她的添妆了,锦娘尤自觉得不够,还加了两包上等香料。
没办法,她去做全福太太到时候也还得有收入进账的,毕竟窦二夫人的娘家人中最有出息的就是蒋羡了,她也算是过去撑场子的。
闲话少叙,一行人很快就上了扬州过来接她们的画舫,蒋羡还把曹大派过去保护她们,陈小郎也跟在船上打理事务。
方妈妈算是锦娘开辟全福太太的原始股东,她是极力支持锦娘过去的,还道:“其实您避开一些也好,您在那里。温娘子总是盯着您,您这么抽身出来一离开,让她们自己去内讧去。”
“我也这么想的,其实看起来是后院妇人的龃龉,殊不知也是前面官场的延伸啊。”锦娘看的很清楚,县令放权,根基也不如如今的蒋羡深,底下人就分开站队,这便是温娘子处处要压过她的缘故。
不过,既然出来玩了,锦娘也不愿意提起这些烦心事儿,只道:“咱们出来松快些也好。”
其实除了给窦媛的添妆之外,锦娘还带了些土产过去,苏州的太湖白的鱼,还有鲈鱼、鲫鱼都是成篓的装,连鲥鱼都装了六尾。
在船上的第一日,锦娘看看沿岸风景,听儿子女儿说一些童言童语,只觉得欢喜。筠姐儿跟小大人似的感叹:“可惜爹爹没同我们一起过来。”
“你爹爹过来了,怕是也不与咱们一处。”锦娘笑道。
青蓉专门端了银耳莲子羹过来,秋天喝这些能清火,锦娘吃了一碗,又听阿盈道:“娘子,这画舫真好看,上边二楼还有小露台,可以坐着饮茶。”
“岂止是二楼,这一楼布置的比闺房还要好。那里还能打双陆,你们几个小丫头若是愿意,可以去后面打双陆玩儿去。”锦娘知道阿盈想跑去松快一下。
大家都听了颇为意动,锦娘见她们玩的开心,她欣赏着着风景,也很高兴。
却说此时,傍晚来临,灯笼已经挂上了,显得灯火通明。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跳河,仿佛还是个女子,锦娘连忙让船家把人救下来。
阿盈去外面看了看,才道:“娘子,青蓉帮她换了一身衣裳,灌了姜汤下去,她已经醒过来了。”
“方妈妈,您去问问她是哪儿的姑娘?咱们也好给别人送回去。”锦娘道。
原本以为是随手做一件好事,把人送回去也就完事了,没想到却是救的一位脱了良籍的青楼女子。
方妈妈回来道:“听说她本是扬州乐云坊的头牌歌妓,后来与一位读书人有了情意,她把这些年积攒的积蓄自赎自身,又供那个书生读书,可惜这书生要考入太学了,便嫌弃她的出身,屡次借故逼着她离开,她一气之下便跳了河。”
“倒也是个烈性女子,请她过来一叙。”锦娘生性自有一股刚强,因此颇为欣赏这般女子,又让方妈妈把人请了过来。
方妈妈连忙道:“娘子何等身份,怎好与她见面,岂不是自降身份。”
锦娘笑道:“还是见一见吧,至少也得劝劝,别再轻生了。”
方妈妈见劝不住锦娘,又请那姑娘过来。不一会儿,便有位女子过来,论其相貌算不得浓丽,也算不得惊艳,自有一股清冷疏离的书卷之气,进来福了一身。
“坐吧。”锦娘朝她笑了笑,又让人看茶。
那女子吃了杯热茶,又跪下来磕头:“如烟谢您救了我的性命。”
“如烟?这是你的本名吗?倒是个好名字。”锦娘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任何一丝轻慢。
进秦楼楚馆的女子多半都是被逼走投无路,自己也不过是出身好一点,才免被卖的命运。再者,这如烟能做到头牌,还能赎身出身,也不是一般人。
自然她的说辞也未必完全是真的,但锦娘也不会立马下结论打发人走,有时候遇到走投无路的人,放人家一条生路,也许这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烟看向锦娘,见她是个年轻的妇人,生的十分面善,看起来养尊处优,却又很尊重她,让如烟生出了知己的感受。于是,起身说道:“小女八岁随爹娘走散,被一个妈妈收养,也是琴棋书画的养着,原本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十五岁被人梳拢,小女只想寻回自己的父母,这成郎之父本是官宦,我倾心于他,一来是他对我痴情,二来也是他答应帮我找到爹娘。只不过他如今已经被选为太学生,早已忘记当日约定,我这就一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