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他已经竭尽全力了。虽然是个3A级alpha,他感觉自己疲惫至极,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一样,步履蹒跚,累得说不出话。
向云浑身脱离的瘫倒在军部的洗脑床上。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一根带着电极钢针扎进脑子。微微有一点痛感,之后就是凉凉的。联邦管洗脑叫做“杀人”。向云并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洗脑的致死率太高了。或者说失去记忆后,以前的那个向云就已经死掉了。
他再也不会见到邓亦了。楼道里那次,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向云想,没有跟邓亦别啊,他却知道,邓亦根本不在乎道别不道别。一切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但向云并没有后悔。
眼前出现一抹金灿灿的颜色,像水波映着的阳光。向云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天使。突然脑中变得模糊,像平静的水面扔进一块石头,金色随着涟漪绞成碎片。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
手术室的医生宣布:“记忆删除非常成功。”
这些记忆与感情,永远的湮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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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亦独自一人回到将军府。军校采用寄宿制,只有假期将军之子才会回家住上一两天。将军府远离城市中心,邓亦这次回来是为了拿证据,证明他以前和向云很熟悉。
金发alpha已经后悔了,他就该强行把向云带回家。虽然他身上没有证据,家里的证据可太多了。简直随手抓就一大把。他不相信在这些铁证如山面前,向云还有什么说辞。
想起向云用看他眼神的那种陌生感与不信任感,邓亦心里一阵阵的不爽。
向云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把他给忘了!等向云恢复记忆,他一定要让向云给他谢罪。
如果记忆永远不能恢复呢?脑海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升起。
金发alpha不吭声了。
“向云怎么会想不起来我呢,我们可是在一起十五年,有十五年记忆呢。”
就算真的忘掉,也只会忘掉一点点而已。
邓亦自我安慰声音逐渐变得沉寂。
他抬起胳膊,虚空张开双臂,好像怀里正搂着一个看不见的人,维持这个动作很长的时间。
他无法忘记向云和沈兆蓝的那个拥抱。
自从向云洗脑后,他一直也想那样抱抱向云,无一例外全部被向云躲开了。
金发alpha嫌弃的扁扁嘴,踹了一脚马路上的垃圾桶:“不就是个抱抱吗,我才不稀罕呢,我都不知道搂了多少年了。”
“我和向云可是十五年的记忆,就算向云「彻底」忘掉一大半,永远也想不起来的那种,剩下的记忆,也比那俩混蛋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向云永远只爱他一个人。
金发alpha走进将军府,楼上寝室传来异常的走动声。陌生的声音勾起军校生的警觉。大踏步的跑到楼上。
二楼走廊处是父亲的副官,还有四名士兵。士兵将一张床劈碎,扔进垃圾管道之中。将军府地下是一个焚化炉,每日的生活垃圾通过管道掉入存储站,被火焰焚烧干净。
那是向云的床。
向云的卧室空荡荡的,那张床是他们运出来最后的东西,除此之外这里就像个许久不用的空房间,什么也没有。屋内喷洒上空气清新剂,连一丝味道也没有。
金发alpha一把从满是碎床木屑的地上抓过向云的枕头。3A级alpha盛怒刺目欲裂,浑身散发出强大的信息素。蓝色的瞳孔变成一条竖缝,呼吸逐渐粗重,似威胁一般露出尖锐的虎牙。
副官指挥士兵,绕过金发alpha将木屑一一扫入焚化炉。视线落在了被邓亦压在怀里最后的枕头上。如果抢,金发alpha可能现在就会和他们拼命。
副官评估了一下枕头的重要程度。他们在销毁前已经检查过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枕头,在随便一个商场都能轻松买到。
副官朝士兵比了个手势,向怒火朝天的金发alpha恭敬地行军礼,众人离开将军府。
邓亦夹着枕头打开灯。向云屋子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所有物品都被清空,倒入了焚化炉烧毁。
直到后半夜邓亦仍然在房间内翻找,就连焚化炉的垃圾站都细细的翻了一遍。
金发alpha坐在杂物中间,看着地面上能翻出来所有的东西,微微发愣。
他几乎没有刻意保留过向云任何东西。
两人很少照照片,仅存的几张,也是在几年前,他根本不知道放在那里了。向云每年都会送他礼物,但同样,已经找不到了。
仅仅清空向云的卧室,向云的痕迹就彻底抹除。
金发alpha向来是有恃无恐的。他根本没有想过,向云有疏远他的一天,他该怎么让向云回到他的身边。
向云坐在沙发上,抱着巨大的一桶爆米花看着电视。
沈兆蓝坐安静的在身边,向云习惯性的靠在他身上,把爆米花盆往银发alpha面前端了端。
耳旁传来银发alpha好听的声音:“谢谢啦。”
纤细的手指拿起一个爆米花丢进嘴里。
荧幕上大火的电影,永远少不了亲吻,格斗。血腥、性欲,越能刺激alpha感官的的电影,往往得到好票房。
铁血alpha男主搂着自己的omega绵长的亲吻着。
向云嚼爆米花的动作停止下来了。
沈兆蓝的味道传入鼻腔,两人毫无隔阂紧贴的皮肤体温升高。两天没有被标记,体内雌性激素又开始超标。
向云眼角微微发红,蹭了蹭沈兆蓝,强迫自己专心致志的看电影。
沈兆蓝垂头,看着怀里都快缩成一团的向云,仅仅因为电影进入浅度发情。
这样下去,向云说不定会主动求他呢。
他一直很好奇,向云在一切发生之前是什么性格。邓亦和林默文都见过,而他以前和向云并不熟,他甚至懒得去管别人。第一次见面,向云已经是躺在病床上,浑身必须插满仪器才能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