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激怒沈修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沈修不怒反笑。

“果然，那个婆娘没有疯掉啊。”沈修的眼睛越眯越深，似乎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抓住她。而是让她装疯卖傻跑到老鼠尾街。我应该一颗一颗的把她的牙齿拔掉，整根的剪掉她的舌头，割下她的声带，把她的每一根筋都挑断。就像，我将会对你们做的那样。”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兴奋的战栗，似乎跃跃欲试，想让这一幕即刻发生。

安特眉头皱紧，浑身的肌肉在沈修的描述中僵硬：“疯子。”

“相信我，我也是能共情你们的痛苦的。”沈修的声音颇为愉悦，带着贵族的绅士与优雅，“只不过微微的享受其中罢了。”

享受着别人的痛苦与畏惧，就像毒药和美酒一饮而尽，令人微醺而沉醉其中。这，不能算是疯子吧。

“确实以前我不过是个小贵族。感谢沈将军，现在，我终于有能力让你们所有人全部下、地、狱、了。”沈修发出凄厉的笑声，令人脊背发凉。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正这么打算的。

一个尽情娱乐直至死亡的表演者，已经不怕一切，只想着和这世界一起堕入地狱。

“真是可怜，到底是什么造就了你这可悲的性格。”安特咬牙切齿狠狠的说，慢慢压低身体，准备抓住时机扑过去将沈修控制。

一只手拦住安特，安特的目光顺着手移到面前林默文的身上。

“沈修，束手就擒。我们已经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现在停手还为时不晚。”林默文冰冷的声音开口。

“哦，是吗，为时不晚？”沈修的眼睛盯着林默文握在手中的手枪，噗嗤一声露出笑颜：“你们真的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这把手枪里，应该已经全部用掉了吧。”

沈修改变话题，突然抛来一个子弹，银色的弹壳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清脆的声音掉在地上，受惯性滚到林默文脚边。

“捡起来装上。”

林默文眉头压低不为所动，严肃的看着沈修。安特弯腰快速捡起来那枚子弹，确认无误，交给林默文按入弹夹内。

沈修打开手臂，好像站在音乐厅最前面，纵情又投入的指挥般浮夸的展开双臂。

“射向我。射啊，射向我。”

“射向我的心脏，射向这里啊。”沈修指着自己的脑袋，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势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哈哈，听闻你的枪法百发百中对吧。哈哈哈哈哈。”

安特望了一眼林默文。黑发准将握紧手枪瞄准沈修，然而没有扣动扳机。他们不能扣动扳机，军部绝不允许。任务里莉莉丝明确指示，必须要沈修存活，供认下所有罪行。这样才能彻彻底底的击垮他的余孽。如果沈修在任务中死了，一切的证据只能被说为军部“扣”在死人头上的帽子，根本无法说服贵族和帝国百姓。

沈修身上还有太多秘密，必须让他活下来才能解释清楚。一切要等帝国军事法庭的最终审判，他们没有权利在这里将沈修处决。不然后续将会带来太多的麻烦，引起更多的风波，尤其是林默文动手使得林派收到牵连。

迟迟等不来枪声的沈修眼睛惊异的睁大。眼睛亮起来闪烁光芒，透露出狂喜和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哈。”他又爆发出一连串兴奋的狂笑，仿佛证实了心中存在已久的想法。

阴晴不定的笑声中夹藏着深层的扭曲和病态。明明是尊贵华丽的声音，却让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感到毛骨悚然，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和恐惧的情绪。

“你们不敢哈哈哈，你们竟然不敢！”

安特和林默文谨慎的注视着面前的疯子。

沈修，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玩弄人心的天才，天生的恶毒，虚假的贵族。如今对着两个人露出蔑然的耻笑。

“你门这群被莉莉丝摘掉胆子的人，连扣动扳机私自结束一切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杀掉我就可以解决一切，然而你们却不敢这么做！”

沈修高声骂向面前两个人。

“真是每次看到都会厌恶到作呕啊。”沈修不屑的咬牙切齿，像看到脏东西般蔑然的在空气中甩甩手：“盲从于莉莉丝的意见，摒除自己思想和感情的傀儡。连发疯发狂都已经不会，多么的可悲。”

安特被沈修尖锐的指责所感到震撼，不成像平时玩世不恭的沈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突然间，继承莉莉丝敏锐直觉的安特，似乎捕捉到到一种隐藏在沈修最心底的感情。

恨意。

对这个世界、对军部无尽的恨意。

“帝国校园祭九级机械暴动，是我所为。”

“研制杀伤性液体，是我在垃圾星进行近次的活体实验，为的是团灭在座高官。”

“杀死沈将军，篡夺沈家之位。联手皇族，想要把军部一网打尽。我要将你们所有人彻底送葬，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这些全部是我的所作所为。”

沈修的供认让人肺腑生寒，更令人感到可怖的是他自己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的态度。

“你，就不觉得对被你杀死的人有丝毫的悔意吗？！”安特质问道。

“后悔？没有啊。说实话你们的将军、莉莉丝和我没有任何区别。”沈修骄傲又怪诞的笑起来，“都是自私自利，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难道还有高下之分吗？将军手下死过多少人，莉莉丝手下又死过多少人，你们应该很清楚，如今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红色的血眸犀利的注视向林默文，沈修不怀好意的弯起眼睛，蛊惑的声音充满诱导：“师从莉莉丝的你，和我们是一路人啊。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你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为了任务，你会牺牲掉任何东西，哪怕……是你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的。”

安特急忙看向林默文，却发现冰冷的alpha面无表情，冷静的目光注视着沈修。枪在手中不断地握紧。

“可惜，帝国的谍王不过如此。”沈修不屑的笑起来，“莉莉丝明明兴师动众，就埋伏在门口，却因害怕留下皇室话柄，不愿为此担责迟迟不肯闯入，导致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真正决策上的失误！所谓的政治家、军事家，都是徒有其表的称号。真正的她不过愚蠢和自私，无谋且短智。要是我的话，哪怕以身犯险闯入宫廷一步，今天也将生擒敌人头目取得胜利。”

“是你输了，你不懂老师。”林默文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开口。

仅仅在下一秒，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风声。

一颗子弹穿透沈修的肩膀，炸裂开来。

四周传来人群的密密匝匝的脚步声，光是听声音便知训练有数且人数众多，将这里团团围住。

“沈修，束手就擒，你已经被包围了。”门外传来计划内本该在仍宫廷外苦守埋伏的女军官的声音，莉莉丝颐气指使的高昂头颅，走到林默文旁，“一切都结束了。”

女军官四处打量着房间内遍地残骸，似乎对此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呀，毁的很干净。虽然料到你会这么做，但还是让我颇为惊喜。”莉莉丝的红唇勾出一个角度，“不得不说，我们在老鼠暗街也是有点人脉的。老鼠暗街的主人斯特法罗，发现最近惹事的老鼠帮派少了几窝，我想应该是被你带走了，就藏在这场宫宴之中。”

林默文的脸上变得难他知道莉莉丝的情报来源，是从向云那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