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束后，大约十分钟后，林默文麻醉效果结束，苏醒过来。一双黑色的眼睛无波的看着沈兆蓝，等待着这次的检查结果。

“你知道当时莉莉丝是如何在你大脑中确定到大脑的位置的吧？”

沈兆蓝清冷的声音开口。

“你脑中有一段非常长的代码，看上去和其他段落不一样。他们认定那是你对向云的感情，从而确定下来向云的位置，在前面加了反转字符。可是现在”

沈兆蓝站起身，把平板显示器拿到林默文面前。手指一滑，屏幕飞速的掠过，把刚刚采集到的信号从头到尾滚动一遍。

每一段感情片段都是相似等长的，再也没有像当时，那个长到令人一眼从所有片段中看出来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段落。

“那段与众不同的感情片段已经没有了。”沈兆蓝平静的说道，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说实话，前几天还不是这个样子。”沈兆蓝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两份文件，“这是你昨天的监测数据，这是前天的。”

可以很明显看出，林默文大脑中有一段很长的段落，每一天都在近乎折半的减少。

到了今天，几乎已经和其他段落相同，分别不出来了。

手术后的每一天，身体都在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大脑是一个精密的器官，很快发现自身不融洽的地方对于一个厌恶的人，不会有这么长的段落。

人应该想要靠近“喜欢的”。

远离“不喜欢的”。

为了更正错误，意识在自我修复中，把这段过长的片段绞碎成一段一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少。或许过上几天，就会看到一个明显短于其他感情的段落，然后再过不久，这个段落完全消失。到那个时候，在林默文心里就没有向云这个人了。

手术本来是万分紧迫，需要分秒必争的事情。

但是林默文把手术推到了手术之后。

如今林默文对向云那独一无二的感情彻底成为碎片。这种东西根本是没有任何可修复性的。只剩下那么短短的一段感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做手术。向云已经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即使手术成功，也不会再有多大的改变。

况且，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原先莉莉丝使用的手术方案不能再次使用。

急剧减少感情混杂在其他情感片段中。这么多感情，段落如此近似，根本无法分清之间的区别。这下子真的如同银发alpha所说。无法定位出林默文大脑中向云的部分。

“根本找不到向云的位置。”

沈兆蓝语气轻松的说了一句，开始收拾仪器。研究所的职业行为，在结束科研后强迫症般把每一样设备收拾好，似乎已经觉得没有再继续检查下去的必要了。

“你拖得太久，无法再手术了。”

听到这个结果，黑发alpha沉默了。

不能进行手术，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情恶化。

林默文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向云，这样的话，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触碰向云了。

“你不用那么纠结，你大脑里向云的片段消失速度的非常快，你现在还厌恶向云，但很快你就会没这种感觉了。别担心，估计不用再过一周，你就不会在意这一切。即使我把向云带到你再也见不到的地方，你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沈兆蓝停了一下，猩红的眼睛微微弯起，“相信我，那个时候，我会把他带走的。”

没有回应，沈兆蓝知道对此也毫不在意。

和军人的整洁不同。研究人员的整理着重在于保持实验室的有序性，把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避免误碰和交叉感染。沈兆蓝动作轻快，似乎带着点愉悦。

“别把这件事告诉他。”

沈兆蓝一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黑发alpha。

林默文的脸色严肃凝重，黑色的瞳孔注视沈兆蓝。

“任务结束后，我们就进行手术。”

“诶，我没有说清吗，已经不能做手术了。”

“按照你说的方案。”林默文冰冷且平静的声音说。

沈兆蓝欸了一声，“你不会真的想我之前提出来的，把你对所有人的感情前面都加上一个负号吧。你90％会严重精神错乱。除了能记住向云外，就是个废人了。放弃吧，林大公子。向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别把这件事告诉他。”

林默文低沉的声音再次重复那句话，语气充满了不容忤逆的力量。alpha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抹决绝的坚定。

不要告诉向云，感情被破坏掉了。

不要告诉向云，手术不能再进行了。

不要告诉向云，就算黑发将军之子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却依然坚定的选择了他。

向云会担心的。林默文不愿意让向云担心，不愿意看到向云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一定会恢复，会再一次回到向云身边，好好地抱一抱向云，把一切和向云讲清楚。和向云回家，陪伴在他们的孩子长大。

即使林默文在感情修改后再也没有回到两人的家，但是有一点和向云是相通的。意识深处已经认定这里就是家，是他们的家。

检查结束后，林默文走回到休息室。

特别想看看向云。因为明天，可能连远远看一眼都不行了。想要每一天和向云的心情。

打开门的一瞬间，屋内的安静的气息令将军之子放轻脚步。

向云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军校生窝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他那件被他不要的衣服。

看得出来，因为缺少信息素，向云已经很难受了。蜷曲着身体，将脸埋进林默文的军服外套，汲取衣服上那一点点熟悉的味道，整件衣服都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

虽然将军之子贵不可言，这种规格的衣服还是很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