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子递手镯,一会子裁新衣,山匪洞前零散的茅屋中,就属席从焉的房中,堆的是胭脂软被,妆台首饰。她自是不为所动,这些她自个儿便有许多,只求能归家。
张义不肯放人,又不拘着她。她便同那些妇孺,几位年岁不大的女子在山上做些针线活计,一边儿探听消息思量如何逃离。乌月山上的人口风紧,席从焉逃过几次没走多远便被人发现,她那里知道这些人夜里也值当。那山匪头子也不恼怒,带她回来一心哄着她要她从了,说什么:“我自瞧见你魂都失了,你要走岂不是也将我的魂儿给带了去。”心尖子心肝儿唤的数不尽……席从焉听的羞恼。
八尺多的汉子白日夜里纠缠,这汉子生的凶却并不丑陋,席从焉一开始还怕他,被纠缠多了便也不怕。他终日嘴里念叨着救命之恩,席从焉的绣件全被他夺了去,还送了自个儿的衣物叫她缝补。她却是被搭救,又却是再被困住,恨恨给人将短裳补了。
张义哄着她说了,只要她肯成亲,便肯放她回去,去她家中提亲也使得。席从焉先时只说了自个儿家在京城,家底殷实。女儿家重声名,她哪儿敢提自个儿是国公府里的小姐。张义一问,她更不敢明。自身落得不好,更别叫人奚落她姨娘弟弟。
山匪头子粗俗,拿着情谊待她好。只她要归家中去,她是定了亲事的人。
她从未见过定亲的男子,只从弟弟口中听过百般千般要好。
终归与这山上的人千差万别,不能成。
心思未歇,又偷跑去。夜里值当的人疏忽,她竟走远了。可夜深幽林,直叫人惊惧,草木之间窜动,席从焉吓得都要皮肉分离。再想回到人烟处寻不到路,又不敢往前。
独自一人在山林中,风声略大她都要多滴落泪花。此时不盼着回家,只求着谁能带她离开这片深林,内里祈愿,不是她弟弟和未谋面的丈夫,竟是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汉子。
那不要脸不要皮的汉子带着火把寻到人,席从焉原以为这汉子还会如往常热脸贴上来,那里想到这人将她抱回去,扒的赤条条夜里强要了她身子……
……
“便不是他绑走三姐又如何,一个草寇那里能够配的上!人亦是不堪!落了这……,姐姐另行嫁娶,难不成还要留下守着不成?”席从雁观他姐姐说着说,神色越发虚弥。
“从雁说什么傻话,又何必去为难清清白白的人家。”席从焉垂首。
“还却不知赵家二哥如何安排,他可曾与你说了?虽说是要保全两家声名,到底是为难人家,我思量这样久,仍想不出什么法子。”
席从雁被问住。赵谦只说了会处置,究地儿没说怎么处置。他现下与赵谦闹成这般,那里还有脸面去问人?今早儿还不等人,急冲冲的便来了……
“我……二哥他,也未曾与我说起……”席从雁颇不自然,虽然赵谦与席从焉已然不成,明面上二人已经成亲。虽然大家伙儿自个儿心明,他却和赵谦胡攀乱扯,两个男子行了那种事……他姐姐过问几句,也没问的旁的,他便内里发虚。
席从焉叹气。
“从雁可曾回去看望过父亲和姨娘?”女子愁容,怎地偏生这样多的事端。
……
“还未回过……”他才刚从赵府里跑出来,想着看望过他姐姐。便回家去。
“累你数月扮作女子替我掩盖,如今回去,也替姐姐看看姨娘……我却是不能够再回!”婚事搅浑,又怀着山野匪人的种,哪里敢回府去探望。她观着自个儿的弟弟,叫一个男子扮作女子数月,如何不为难?要不是席从雁恰好与赵谦交好,京城早就要满城风雨,那里还能到现在还隐而不发。赵家二哥也却是个有情谊的男儿,他们是没得缘分,原也不般配。
她盯着弟弟越发难过,席从雁又瞧着他姐姐眼中沁润,姐弟二人,更相没得着落。
只怪这苍天,这命数,这样胡乱,这般叫人艰难。
“夫人,老爷来了。”门口的侍女突然在门外传达。
这间宅院是赵谦的,宅院中的侍女婆子要唤老爷的人,自然只能是赵谦。
这些个侍女只知道,这宅院的主人的夫人有孕,暂在此静养。也不知为何夫妻不团聚,有孕还却要分离。
作者说:
【作家想說的話:】 有关从焉,文中没有半个字是对qj认同的。 不喜欢点x,及时止损明智。
第四十三章
姐弟二人听了侍女传话,收敛心绪。
赵谦着一袭绣绿纹的沉香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腰间玉带,乌发在头顶梳了整齐的发髻,套了一只精致的白玉发冠。青年端俊的面上略带几分笑意,才至屋外瞧进来,目光捉了人看过,再打量姐弟二人。
那目光将人包裹住细看,席从雁不知怎地心里一紧,双眼别过四处游走,手脚微动,身子竟拘束起来。席从焉亦是神色不安,亏欠了人家的,自然不能坦然。倘若没得那回事儿,这会子要叫人夫君的。
席赵二家有些子情谊,又或者,京城中没得仇怨的权贵人家大多都会走动。两家长辈共事相交,小辈互相称呼哥哥弟弟常有。
席从焉行了见面礼,叫了赵家二哥。席从雁也跟着他姐姐叫了赵家二哥,他才开口,又觉着目光转至他身上来。席从焉请人进屋,原也是赵谦私宅,请人进来倒是可笑。
席从焉仍坐软塌,姐夫妻弟在圆桌旁,侍女送上新茶退下,席从焉即刻起身,低头,双手互握合于胸前。
“这些时日多谢赵家哥哥收容,又将我们姐弟解救下山,还愿意为从焉遮掩腌臜……”
席从雁还未反应,茶盏刚送入嘴边,便看着他二哥扶了他姐姐说道:“亲事未成,两家情谊却不消减,从雁类弟,多些照应也是应当,从焉不必如此,两家定的的亲事有误,我自也有一份担当……”
一口新茶入口,还未润上唇舌,便难以下咽。还却说他类弟,他可没有将弟弟药软了身子,行不堪之事的哥哥!少年忆想气愤,将茶水强咽下去,不仅如此,还却不许他出府归家!
“先时说了顾及两家声名,已着处置此事,如今从焉……有了身孕,倒是想听听从焉做何打算。”再次坐下,不时打量一旁的人,探过去的眸子被一双略圆像是猫儿的眼睛瞪视。赵谦觉着莫名,说了回家他亦允许,背着他偷跑出来他还却没恼上,倒是又有他的不是?
席从焉咬舌含口,美眸避闪。
赵谦却是明白了。
“赵家哥哥……”席从焉唤了一句,顿了:“我已深陷泥潭,再无归处。只听凭赵家哥哥处置,更别再有损两家颜面。”
他姐姐这是想要留下那个小孽障,但实在为难,便要将主意给赵谦。
但这孽障有无,原不是赵谦决定。但若留着叫人知了,于声名上,终归是雪上加霜。
“二哥。”他方才跟着胞姐叫着赵谦赵家二哥,眼下有求于人,又作可怜软语唤人。
赵谦瞧着少年猫儿眼圆的眼里仍是同往常一般,要依靠自个儿。来时和被叫赵家二哥的郁气消减许多。
只少年求人时声音细软,他求着少年情谊时,便又是甩脸子又是冷言狠拒。上边这张嘴里变化莫测,还要伤人。下边却不是了,肏开了紧润,肏肿红了才肯松开,很是实在。
赵谦少年时只求功名无心风月,他求着功名,功名加身。现要求着风月,风月亦只能为他停歇。
拜过堂圆过房的人要离开,他应允了。他要叫着人心甘情愿的回来,非的叫上边那张小嘴也软了迎他。
“原是我在圣上跟前强求了这门亲事,如今行差,宣扬出去对你我及两家声名皆要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