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乔内斯教练嘲弄地嗤笑了一声,看看他们英格兰,这可真是一个驻扎着一群天才的大型垃圾场。

场中

很快。

场中那翻飞白影的速度非常快。

但更快的却是这一球的下落速度。

哈维·约恩曾经被广泛称为“这是一个为了救球而生的天才”,但苏舟何尝又不是球场上的魔术师、钓台的绝对操纵者、不到裁判宣布比分便绝不松懈者?

这是苏舟在经过9:6的小比分、9+6足足15个球的铺垫后,势必一定要拿下的一球。

势必的意思即是准备完善。

从难以被人完全避免的不可控惯性、到足以被打出120分的完美发球、到全然在自己掌控下的这一板的利落回击、以至于……

“在哈维于搓球后下意识意思地朝着距离他更远的左边半台滑步的时候,这一球的胜利者便多半是苏舟了。”

德国队的休息室里,奥古斯特给出了他的判断。

挂墙式的高清大屏幕里,此时的小比分已经已经从9:6变成了10:6。

中国人再拿一分,在英格兰人的球拍触及小球之前,那被无形之手死死拽着的小球便砰然落到了地上。

于是小比分从苏舟9:6哈维,变成了苏舟10:6哈维。

第一局终于来到了赛末点。

此时的屏幕上也正慢速回放着刚才的一球。

然而,即使是在慢速回放的前提下,在哈维·约恩去背身追逐这一球时,却隐隐给人“画面似乎没有被放慢”的感觉。

因为,太快了。

小球出台后的向下与向远的冲劲与速度都太快了,哈维·约恩的奔跑速度也太快了。

奥古斯特笑了一下:“苏舟的确是用脑子打球的典范之一,这一球可以被归纳为‘从开始到结尾皆在预料之下’。苏舟的这一板子拉球就是又沉又冲的一球,所以在乒乓球出台后,小球便开始以远胜平均水平的速率迅速地向着远方飞去、同时又向‘下’沉去。如果哈维一开始没有向着左方滑步,或许还有着那么几分回球成功的可能性虽然是否落台还不好说。但在一开始就滑步错位的前提下,这一球只会以小球在撞台后滚落在地为结尾……真狡猾啊,明明球场外完全看不出是这样的性格,但球场上的son可真是相当可爱呢。”

前面还在认真听着他总是会这样的认真听人说话的本:“…………”

本大大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一脸的食不下咽。

奥古斯特则试着去说服(?)他的好朋友。

世界第一先生开始摆事实讲道理:“难道不是这样吗?本,你想,这堪称丝滑享受的一球,完全是son在前面的一整局……15个球铺垫下的必然结果,换个角度来讲,完全是勤勤恳恳认真严肃地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然后在最后水到渠成般地享受这轻松简单赢来得的一分,一想到‘勤勤恳恳’,就不禁觉得相当可爱了。”

勤勤恳恳,什么勤勤恳恳,勤勤恳恳的小蜜蜂吗,有这么讨人嫌的小蜜蜂吗,本大大完全不想说话。

但在大屏幕中的英格兰人捡回了小球现在的比分是10:6了,下一个球由哈维·约恩发球即将发球的时候,本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不是在最后一个球……、我是说,比如10:6的这个时候,再拿下这‘必然的一分’,直接拿到一局的胜利,而是在小比分9:6的时候,便提前了这份必然?”

闻言,奥古斯特露出了微妙的怜悯神色。

本:“…………”

奥古斯特收起了这份微妙的同情,拍了拍队友的肩膀。

他真心实意地感慨道:“本,真的是相当可靠的性格啊。”

言下之意便是老实(

在老实人发火前,奥古斯特指着已经继续比赛或许是第一局的最后一球的大屏幕,准确的说,那向着右方倾斜的手指实则是指着苏舟的身影。

“怎么说呢,”这位阅历丰富的世界第一先生如此表述,“场外,苏舟是个很让人感到乐趣的朋友,但场内的话……他的心思可多着呢,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在9:6的这个时候,以‘唐突且必然’的方式拿下了一分,随即便接着来到了赛末点的10:6,这个时候,作为对手的话,是完全不会被影响到呢?还是多少会被影响到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呢?”

本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哈维·约恩又不是新晋球员,怎么会……”

奥古斯特打断他。

蓝色的眼睛里是漾开了些许笑意的平静。

他客观而冷静地指出:“可是,在现在的这个节点,对于苏舟而言,这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完全不需要再额外‘付出’任何东西,就可以得到一份或许毫无作用、或许有点作用、或许很有作用的‘影响’,那么,这样百利而无一害、最多是不功不过的事情,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当然,当然,要是选择在苏舟自己来到‘10分’的时候才这么做,这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接下来就是局与局之间的一分钟休息时间了。本,想想个别时候甚至会用仅有一次的一分钟暂停来打断对手那来了状态的火热手感吧,同样的道理,在这样唐突而必然的一球后,是给对手一分钟的休息缓冲时间好呢?还是紧锣密鼓地继续再来一球,最大程度地‘压榨’出这样一球的全部价值更好呢?”

“说实话吧,室友的这种风格按理说应该是我会一脸厌烦的‘噫’的类型…………但我完全不会觉得室友烦人,打个球怎么还这么弯弯绕绕,只会觉得不愧是室友,他真聪明。”

“因为他‘已经’是你的室友了,”迭戈毫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份赤裸裸的双标,“而且,这只是苏舟偶尔会采用的……其中的一种打球方式而已。”

双标怎么了,双标多好啊。

罗德里格斯爽快承认:“对,因为我已经很喜欢他了,所以无论室友再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觉得他很好很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是只用这种方式打球吧,虽说第一局看起来好像两边都在打进攻、打得很猛烈的样子,但真正的展开场面的弧圈对峙其实也并不多嘛……”

而我爱着的室友呢……

罗德里格斯欢愉地低哼了一声,蜜褐色的眼睛里爆出笑意与明光:“等着吧迭戈,虽然看似开场很猛,但室友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开局观察’,这还没到精彩的时候呢!”

与此同时。

“来晚了来晚了……”比赛现场,球迷观众席,一个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甚至认不出性别也难以辨出肤色的人,在今晚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到了10:6的赛末点的现在,才姗姗来迟地穿过喧嚣的人群,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他买的位置相当不错,毕竟不差这一点球票钱。

一边说着听起来有些含含糊糊的“抱歉”、“借过”,一边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号码。

这个人就是从西班牙的巴塞罗那飞来荷兰阿姆斯特丹看比赛的牧锐。

他不是故意来晚的,只是第一次午睡起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不怎么清醒地看了眼手机,想着这不是还很早吗,就又迷迷糊糊地蒙上头,睡了个回笼觉。

谁知道这一睡就睡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