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今年的年终颁奖不可能没有你啊！苏舟你没收到邀请函吗？？”

“等会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吗？？颁奖典礼不就这几天了？？”

“不是吧我以为你都买好机票和教练请好假了！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没开玩笑吧苏舟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想想你在过去一年的表现！舟啊, 你都没有你肯定要穿着西装上电视领奖的自觉吗？？？”

见苏舟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无措, 队友们震撼了。

不止一人呆若木鸡着喃喃：“靠, 苏舟你厉害的啊，你不是想放国际乒协的鸽子吧……”

被包围在七嘴八舌轰炸圈中心的粥：“…………”

粥不是, 粥没有，谁敢放国际乒协的鸽子，粥现在也很茫然无措。

一阵喧嚣之后，还是曾经也出席过一次年终颁奖典礼的谭泽站了出来。

他压住慌张茫然粥的肩膀，在苏舟的耳后轻盈低语：“苏舟, 跟哥哥说实话，你这几天……最近半个月，有哪怕一次看邮箱了吗。”

苏舟：“…………”

那自然是没有的。

先是忙着考试, 又是忙着训练, 至于那些忙里偷闲的零碎时间，他全部都贡献给了铮哥/队友/和老妈谈心/和谭泽交流技巧/闭目养神了，偶尔刷刷手机也是看看微博推特，哪里有闲心看邮箱啊！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

不知是谁谨小慎微地提议了一句：“舟啊, 你要不, 现在打开邮箱看看？”

“…………”苏舟沉默地掏出了手机, 同一时间大脑风暴，只希望现在回复国际乒协还不算太迟。

……好在真的没有太迟。

苏舟默然地看着成堆的未读邮件，在打开最新邮件、点击“确认出席”进行自动回复的同时，还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说不通啊……”限定侦探版貂貂粥上线，“发邮件不回，不会打我电话吗？再不成不会直接联系我们中国乒协吗？……啊。”

立马有人问：“你想到了什么？”

苏舟沉默了三秒，默默捂住了脸：“……电话这几天的确打不通，为了睡眠质量，睡觉时我一律开飞行模式，训练时手机不在身边，要打通我电话好像就只有吃饭那会……欧洲那边的时差没对上。”

“那和乒协联系呢？”又有队友问，“我们乒协不可能不收到通知啊？”

苏舟尴尬地“哈哈哈”了三声：“哈哈哈，这个，有没有一种可能，乒协，我是说我们自己的乒协默认我知道，可能是要临行前一两天才来和我进行最后确认呢……毕竟我最近确实是在疯狂训练大家也都知道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就像不久前的年终巡回总决赛一样，大家都默认我要参赛呢哈哈哈哈！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竟然参不了赛呢哈哈哈哈！”

简而言之，还是灯下黑效应险些闹乌龙了。

好在现在回复还不算晚。

在点击了邀请函邮件自带的“confirm”后，苏舟赶紧又发了封邮件，解释了自己最近忙于训练疏于邮件非常抱歉，以及确定了自己这边肯定会出席颁奖典礼。

而在处理完了这颇有些“怎么又来了”的二次灯下黑后，热闹了一晚上的国乒队便也散了。

晚上十点多了，不早了，该睡了，第二天还有训练呢。

都是一群大小伙子，也没有非要手牵手整个团队一起回去的意思，大家该挥手的挥手，该再见的再见，基本还是遵循了同宿舍的两人一起走的默认搭配模式。

夜晚十点多的帝都深冬，有些雾蒙蒙的。

回宿舍的路上，谭泽突然对着缩脖子呼热气的苏舟说。

“苏舟。”

“嗯？”

“你是得找个经纪人了。”

谭泽组织了下语言，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不会直接找球员本人的……给球员发邮件算是群发，是一种少不了的公式化邮件，而通知球员所在国家的相应乒协的那封邮件，也是类似的‘发个邮件告知一下你们国家的某位球员受到邀请了’，这两个都是少不了的流程化工作，毕竟颁奖典礼的本质是不需要球员额外拼搏出力的‘年终奖赏’，一般来说，真正需要和颁奖主办方也就是需要和国际乒协进行直接细节协商的，只有两方，而你、球员本人、与本国乒协，这两者才都是流程搭上的，至于那并非搭上、而是切实需要协商的两方呢，就是球员所在国家的[乒乓球国家队]与球员本人的[经纪人]了。”

“不难理解吧？从国家队层面考虑，受邀出席的球员肯定是要缺席训练的，好比陈教练肯定知道这件事，没特意跟你说……要不然是他真的忙忘了，要不然是他默认你查看了邮件、至少是知道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你近期的训练强度，感觉没有必要特地再花时间和你说这个？到时间后提前安排一天直飞阿联酋就行了？……总之也是灯下黑吧。”

谭泽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边嘟囔着“冷冷冷”、以蹦跳方式前行的小队友。

……实则什么也看不见，毕竟苏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露了出来。

感受着寒风吹来的方向，谭泽侧了下身体，向着苏舟的斜前方站了站。

然后他继续说：“以前其实是不用太担心这种事的，不是说我之前第一次加入国家队的时候，是在更早、更早一些的时期，我们国乒队的‘经纪人’是由队里统一管控的……类似现在还有专门的体能组、后勤组，那时候有专门的‘对外组’，包括新闻发言、球员活动、商务合约……不用球员自己去找人签经纪人合同，而是全部由国乒队的对外事务组代办。”

这种“统一由队里代办”的模式有其优点，也有其缺点，总之这样的统一模式曾经在国乒队里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而等到谭泽第一次进入国家队的时候，“经纪人”一职便已经从“统一管理”变成了球员自己的“私人合约”。

至于“私人经纪人”的模式同样是有其优点也有其缺点，遇上靠谱负责有能力、真的为球员着想的经纪人，对于职业球员的职业生涯来说无疑是一大助力；遇到水平一般但踏实诚恳的经纪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至多是不赚不亏；但……

如果遇上那种只会让球员无限滑坡、糟糕意见一堆（虽然可以选择不理会，但还是很烦心）、完全不会处理针对球员的任何好坏舆论、只会让球员被迫陷入场外泥潭……的宛如寄生虫吸血鬼一样的经纪人呢？

……他的前任经纪人和简阳是同一个。

说不清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那个经纪人还是简阳推荐给他的，他那时候就像个傻子一样的信了，还一度觉得简阳这个大前辈对后辈真是太好了，会这么热心地把国内乒坛里如此资深的经纪人介绍给他。

哈，好恶心。

现在想起来还是恶心透顶。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所谓的“如果”，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他的身上有着足够的“威胁性”，简阳还不会把那么“好”的经纪人介绍给他。

其实也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过去了，但可能是帝都深夜的冬日寒风确实是过于冷吧，谭泽觉得他的胸口突然有点冰凉且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