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挑了她一眼，觉得她问得可笑：“怎么可能这么快。基因咀液是苏教授毕生心血，它本身化学结构式极难解析，又具有不可控的不稳定性，光是要搞清楚它的结构就已经是个浩大的工程了。”她摇摇头，一副很沮丧的模样。

刑君双臂从女医生的身后伸出来，撑在她身子两侧，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搔着：“连我们聪明的小玉也不行吗？”

唐玉也没躲开，双指一掐将她手背上的肉拎了起来，刑君“哎哟”一声躲开：“你怎么掐人呢。”

唐玉道：“邢师姐真是八百年不变的肌肤亲近爱好者。伤好了就走吧，有得你忙的。”

“你冤枉我了，我就想知道你在看什么。”

“全都是报告，没用。你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就是为了这件事将你叫到隔离区来的。”

想到这件事就让刑君头疼，她坐到唐玉身边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叉，一只手搭在桌上：“所以要研究出基因咀液的抗体血清需要多久时间？”

唐玉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她站起身，手掌按在桌面上，金属桌面突然在她的掌心下浮出蓝光，一条白线从她掌心扫描至指尖，发出“滴滴”两声确认声，她们面前的墙像自动门一般向两边打开，一条明亮的长走廊出现在她们面前。走廊有很多交叉口，来来往往很多人都和唐玉一样穿着医生白大褂，上衣口袋中夹着钢笔，一边走路一边思考着什么，脚步非常匆忙。

“来。”唐玉脚下带风般向走廊尽头走去，刑君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人群走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之前，唐玉站定，门口的扫描仪扫描她的眼睛之后响起欢迎声：“早上好，唐医生。”厚达半米的门迅速向上升起，唐玉和刑君一前一后往里走，在一扇紫色的玻璃门前她们一起摘下墙上的防毒面罩戴上，按下手边的密码按钮，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如工厂一般宽敞的房间，房间中间有一块被密封起的玻璃笼子。玻璃笼子上方接着氧气管，有位秃顶的矮个子男医生正在对着笼子里的东西发呆。

“吕博士。”唐玉和刑君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吕博士过了很久才回过头看向她们，他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没剩几根的稀疏头发毫无规律地贴在发油发亮的脑门上，样子有些可笑，但他的表情却是十足的严肃。

“这是末日，这是上天的旨意。”他指着笼子里的东西，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末日审判即将到来！”

第三十九章

“他出什么事了？”刑君小声在唐玉耳边问道。

“嘘。”唐玉示意她不要说话，吕博士自顾自地嘟嘟囔囔，他目光虽然落在她们俩身上，说出的话却不是在交流。吕博士目光发沉，口中一直念叨着“末日”、“审判”、“咎由自取”这些令人不舒服的词，从唐玉和刑君身边走过，离开了房间。

见他走远唐玉说道：“吕博士在来L城之前情况就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救援评估的。”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唐玉望向房间正中间的玻璃笼子：“大概和这个有关吧。”

玻璃笼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她抱着自己蜷缩着发抖，见有其他的人来了立即站起来对着唐玉和刑君的方向拍着玻璃，大喊着：“救救我！放我出去！我可以给你们钱！我有两千万全都给你们！”

“喝，够厉害的。”刑君双手叉腰，“要不放她出来得了，两千万咱们平分，也不做这份倒霉的工作了，咱俩携手当富翁环游世界去。”

唐玉完全不为所动，一边观察这个女人一边低头记录：“求你了，闭点嘴行吗？还环游世界呢，你看她的情况还能活多久？”

刑君也不尴尬，特别适应被唾弃的生活：“嗯，眼睛已经全蓝了，舌头颜色也变了。”

“这不算重点。这是两天前她被带来时的照片。”

刑君拿过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虽然表情很惊恐不过可以看出是正常的漂亮。

“看看和现在的她有什么不同。”

刑君看一眼照片再看那女人，人是同样的人，五官具体而言说不出有什么变化，可奇怪的是整张脸不太对劲。

“好像，变丑了？”刑君不确定地说。

“SDTG的老大就这点观察力？”唐玉把照片抽回来，捏着悬挂在她们眼前，“看额头。”

“额头？”经唐玉这么一提点她还真看出了点区别，“额头是不是变窄了？”

“身高也变矮了。她原本身高和我差不多，168cm左右。”

“怪了，现在看上去也就150cm。差了这么多？”

“手臂上的毛发明显增加，双臂的长度肉眼可见地变长，实际长出了四公分。”

唐玉将照片收了起来，夹回了文件档案上方回形针内。

刑君久久地凝望她，她已经大致猜到了真相，荒唐至极。

“你是说……”

“退化。”唐玉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很冷静，仿佛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往猿人的方向退化了。猿人是现代人类的直接祖先，相比于现代人类他们的额头更窄身高更矮，腿短臂长浑身长毛，脑量也只有1000毫升出头。她正朝着那方向大步前进。”

“退化？短短两天就变成了这样？”

“事实上她被病毒感染大概已经一周时间，全面的退化大概需要三周左右。这就是基因咀液的作用。越是年轻越活跃的个体完成退化的时间就越快。你看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刑君看见角落里有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太太，她一直默默哭泣着，用毛发浓密的手背擦拭眼泪。

“她被感染生物抓伤超过两周，但只是长出浓密的毛发而已。她这种年龄要完成全部的退化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或者在退化的过程中被基因咀液的毒性吞噬，没有完成全部退化就死了。”

“我不懂。”刑君纳闷，“为什么会退化？安泰百货的事件你也知道，幸存者描述的绝对是超越正常人类能力的超能力者，他们来自同一组织……”

唐玉忽然抬头，直视刑君：“暗礁？”

刑君微微眯起眼睛：“你从哪里知道的？”

“有些事不止你们SDTG有消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不瞒你了。的确是暗礁，杀了苏教授抢走基因咀液的是他们，他们在自己身上实验，培养了一批超能力者，摧毁安泰百货的就是他们。”

“他们不止在自己身上实验，还在很多无辜的人身上实验，甚至是将病毒在L城散播。玻璃笼子里的人，以及下面隔离区所有被感染的人都是因为暗礁，对不对？”唐玉稍稍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没错。”刑君也不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