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以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架上了主流媒体,回国之后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来时入驻的酒店,所有采访都在这儿完成。又住了三天,每天都会在大堂餐厅遇见乔欣。乔欣偶尔对她微笑,不过大多数的时间里都视她于无物,看见了也装没看见,弄得辛以瞳偶尔想要和她打招呼都遇冷,很尴尬,没再继续试图示好,心里反而更在意了起来。

正好赶上圣诞节,所有涉外酒店对于圣诞节都非常重视,乔欣她们酒店也一样。

辛以瞳永远都记得那时银色的圣诞树。她坐队里的车回到酒店时,路过门口,天色已晚,银色的巨大圣诞树矗立在酒店门口,柔和的光从树顶往下流淌,像月光的颜色。乔欣站在圣诞树下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说话,比着圣诞树,非常认真地说着什么。

辛以瞳在远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两人再一次说上话是在辛以瞳要离开酒店回去集训的时候。

那天下着大雨,队里的车临时有事来不了,辛以瞳握着行李箱在大堂外等待出租车,门童在外面帮她拦,拦了半天也不见影子。

注意着时间,辛以瞳越来越坐不住。如果再找不到车的话恐怕要错过练习赛。

“辛小姐。”乔欣非常是时候的出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辛以瞳说她想要出租车,有点儿着急。乔欣让她稍等片刻,撑着伞二话不说扎进了雨里。

门童一直在酒店门口等着,自然叫不到车,乔欣和他一起走了半条街到主路上,顺利拦下车,带到了酒店门口。

乔欣帮辛以瞳撑着伞,送她到车上时,辛以瞳发现她的肩膀湿了一大块。

“谢谢你。”辛以瞳很真诚地向她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雨纷纷落在伞面上,从柔韧饱满的伞面滚落,将乔欣的脸刷得有些朦胧。

辛以瞳对她微笑,就要关上车窗时乔欣说:“下周在L城的比赛,我会去看。辛小姐一定加油啊。”

乔欣的笑容就这样印在辛以瞳的心里。

下周在L城的比赛只是一个小小的友谊赛,完全没有对外公开,为什么她会知道?

好奇,是所有关系的出发点。

当天的比赛乔欣如约而至,看台上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很容易就发现坐在最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墨镜分明像个明星的乔欣。

乔欣发现了辛以瞳的目光,摘下眼镜对她微笑,双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加油。

那是辛以瞳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思摇摆是什么滋味,也是她第一次比赛时出现了小失误。所幸只是一场友谊赛,就算有小失误最后她也取得了胜利。

比完赛辛以瞳站在场边微微提高声音:“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比赛?”

乔欣撑着下巴笑道:“因为我厉害啊。”

辛以瞳实在对这个人困惑不已,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乔欣的目的达到了。

乔欣家在Y城,距离辛以瞳上学的L城有四百多公里,她时常往返在两座城市之间。一开始飞机是她的主要交通工具,高铁开通之后便换成了更加方便快捷的高铁。很久以后辛以瞳有问过她,家里人管得这么严,你是找了什么借口成天往L城跑?乔欣还得意起来:“这时候真是感谢我爸妈事业做得大,全国都有连锁,我跟他们说了,L城这儿的分店服务规范,而且是流量型大城市,我得多来看看,于是就来了。”

辛以瞳不是个特别愿意打开内心的人,多年枯燥的生活和训练让她成为一个眼里只有射箭的人,她不太会说笑话也不怎么知道逗人开心,不过没关系,乔欣都会。

聪明漂亮又开朗的乔欣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渐渐被对方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乔欣是她的初恋,也是改变她生命轨迹的人。

……

沼泽里散发着尸体腐烂的臭味,辛以瞳倒在地上,感觉身体在慢慢下沉。

弓与箭掉在手边,她的腹部被藤蔓贯穿,血缓缓地从衣服里渗透出来,将边媛硬要让给她的衣服染红了一大半。

藤蔓的一端在辛以瞳体内,另一端连接着边媛的后背。边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藤蔓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肖琴哆哆嗦嗦地往这边看过来,见边媛没动弹,心里刚刚升起要逃走的念头,一根藤蔓立即飞来绕住她的脖子。肖琴吓得大气不敢喘,藤蔓上长满了红色的刺,只要她一动,刺便会立即刺穿她的脖子。

夜深人静,一个变异了,另一个不知死活,眼前的场景怎么看都渗人。

辛以瞳却不知自己陷入了清晰到诡异的回忆之中,血连同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从她的身体中流走。

……

乔欣不想辛以瞳住在训练基地里,集训的时候那是没办法,可放假了还要去她们宿舍实在有点显眼。没跟她说,乔欣直接在外面租了一间豪装两居室,打扫干净之后便叫上搬家公司在训练基地门口等着她。

“这是干嘛?”辛以瞳看着厢式货车上红彤彤的四个大字,不解,“你要我搬出来?”

“可不,难道你想我每次找你都被你队友行注目礼吗?”

“但是队里禁止集训期间出基地的。而且我妈过两天也要来,她肯定更不许的。”

“真是个妈宝,你都19了,有权力决定自己住在哪里。再说了,我也没让你集训的时候出来住,你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集训吧,你现在算是国家队预备役,休息时间有的是,更何况你还要上学不是?我租的房子就在你学校边上,走着去十分钟,特别方便。”

“这和我是不是妈宝无关,而且我妈年纪大了,想多看看我也很正常。”乔欣的语气轻松,辛以瞳却很凝重,“我妈不会同意我出去住的。”

“WHY?逼迫你完成她年轻时未完成的人生理想不够,还要将你一辈子捆绑在身边吗?”乔欣很不客气,“恕我直言,你妈这是软禁你。你怎么能接受这种事?你应该反抗她。你已经是个大女孩了,难道要一辈子和你妈妈住在一起吗?”

辛以瞳没太多说,只是拒绝了她搬家的要求并且告诉她外国人的想法和中国人有差别,中国人注重家庭。

“什么话?我不是外国人!”乔欣急了,“而且谁说老外不重视家庭了?”

辛以瞳走了。

乔欣让搬家公司的人先走,自个儿在训练基地门口走来走去,极少地心烦意乱。

事实上乔欣这番话说到辛以瞳心里去了,她不是没烦过她妈,训练基地和大学宿舍类似,只是从上下铺变成了两张床。每次她妈妈过来看她都和她挤一张床,同屋的队友挺懂事的,看她们两挤一起挺辛苦,就主动让了两回床给她妈妈睡,自己去男朋友那儿住了。谁知道她妈妈睡出了习惯,之后再来直接把东西放在人家床上,躺着睡觉。辛以瞳和队友训练回来开门一看都愣住了,说不尽的尴尬。

辛以瞳为这事没少说她妈,她妈还反驳:“我就是过来看你太累了才睡一会,你怎么这么啰嗦。”

“不是我啰嗦,是真的不太好。你累的话睡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