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见她说话时眼神温柔,心头一盆凉水泼下:“敢问李小姐,可是家中已定下婚约?”
他见她梳着少女发髻,便下意识以为她未曾成亲,可却忘了她可能已定下婚约。
姜映晚想着临别时,陛下说待她回宫就下旨册封她为贵妃,脸颊微微发烫,声音轻柔:“算是吧。”
反正陛下铁了心要娶她,她也是反抗不过的,哭也不行闹也不行,他从前做父皇时百般纵着她,现在却变坏了,她一惹他不高兴了,他就要抱她、亲她。
哼,大坏蛋!
柳钰手脚都凉下来了,苦涩道:“是柳某打扰了,请小姐见谅。”
姜映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他方才还高高兴兴,现在就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脸色一片青灰。
“柳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她担忧道。
柳钰正欲摇头,又止住道:“的确有些不适,柳某需先行告辞,还望小姐见谅。”
姜映晚以为他是忽然发了急病,担忧地叫了一个家丁送他出去。
直到柳钰离开,她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做什么。
王伯见她脸上疑惑,猜测道:“我看柳公子这表现,怕不是对小姐有意。”
姜映晚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柳公子他喜欢我?”
可是他们就只见过一面,柳公子那时候还没看过她的脸,怎么会就突然喜欢上她了呢?
她怀疑道:“王伯是不是多想了?”
王伯看着她如今愈发楚楚动人的脸,心中叹道哪个男子见了这张脸能不喜欢,过去老爷夫人也总是担心着,大小姐颜色生得好,性子却过于柔弱,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才好。
若是陛下未曾给小姐赐婚,这位柳公子也算是个良配,可惜了,小姐如今是郡主,婚事也只有陛下做的了主。
“但愿是我想多了。”王伯轻叹一声,看着她担心道,“小姐先前说陛下为您赐了婚,不知道是哪家的郎君,外面怎么没听说过呢?”
姜映晚心虚地垂下眼眸,外面要是都有传闻了那还得了,陛下可算不得年轻小郎君了,王伯要是知晓她即将要嫁的人比她爹爹都还年长一岁,不得吓昏过去。
她掩饰道:“他身份十分贵重,不便向外说。”
王伯惊喜道:“难道是哪家的王侯公子?”
嗯,其实比王侯公子还要贵重。
姜映晚:“差……差不多吧。”
王伯又是激动又是担忧:“那他对小姐可好?”
姜映晚肯定地点头:“好,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王伯老泪纵横:“对小姐好就行啊,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姜映晚纠结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等陛下圣旨下来的时候,王伯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兴。
应该会高兴吧,陛下除了年纪大了一些,其他地方都是很好很好的,王伯应该会满意的。
王伯乐呵呵地想着她出嫁的场面:“可惜我腿脚不便,不能去京城喝上小姐的一杯喜酒了。”
小姐可是郡主,嫁的又是王侯公子,出嫁时一定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他家小姐生得如此貌美,穿上嫁衣就是最美的新娘子。
姜映晚看他满眼期待,唇角勉强露出笑,心里却忍不住黯然。
她虽是嫁给陛下,却是做他的贵妃,肯定是不能够有十里红妆了,可是她也知晓,以她的身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让他承受了很大压力了。
毕竟她曾经做过陛下的女儿,到时候世人知晓陛下要娶自己过去的女儿,对他不知道又有多少口诛笔伐。
王伯一边念叨着她的婚事走了,姜映晚才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写今日的回信。
房间内燃着静神的香雾,淡淡烟气从博山炉中袅袅生起,萦绕在鼻尖。
然而姜映晚提着笔,却始终静不下心去,直到笔尖滴落的墨水泅满了整张白纸,她才苦恼地将它揉成一团随手塞进了桌子里。
她一边想着柳公子忽然冷却下来的神情,一边脑海中浮现出陛下那夜抱着她,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时痛苦的眼神。
为什么面对柳公子,她心中平淡得没有任何感触,而陛下痛苦的时候,她心脏也像是被揪成了一团,下意识想要抱抱他,安慰他。
她这算是喜欢陛下吗?
姜映晚不觉咬着笔头苦恼,她分不清自己对陛下究竟是出于对父亲的仰慕敬畏,还是陛下想要得到的那种男女之情。
可无论是哪一种感情,她都无比确定,自己离不开陛下。
……
第二日,姜映晚便偷偷找来了家中新婚不久的婢女小桃。
小桃头上簪着红花,脸色红润润的,像是在发着光。
姜映晚记得从前她还未嫁人时总是愁眉苦脸,因为她那个好赌的爹总是上门找她讨钱,她辛苦攒下的月钱都被她爹给挥霍一空了。
后来爹爹知晓后就让一个护院帮她堵住门,不让她爹再来找她,姜映晚也是这段时间回来才听说,小桃跟那个帮她的护院走到一起了。
姜映晚看着现在脸圆圆的小桃,由衷为她高兴。
小桃笑着问她:“小姐找奴婢有什么事呀?”
姜映晚咬了咬唇,有些羞涩道:“我听说小桃上个月才成亲,想来问问你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
这话其实没必要问,她一看小桃的脸色,就知道她如今过得比原先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