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他?接过连玉手中的树叶,缓缓喝水。

连玉拿出匕首,重又放在火上烤一烤,问道:“衣服怎么穿回去了?腿上的还没拔呢。”

孟泽深默了默,耳尖微红,努力沉了沉声音,道:“我自己来。”

水已?喝光,树叶已?落地。

他?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割破那一截长裤,露出箭伤,接过绢帕,擦拭干净周围的血污。

惨白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那紧绷的手骨,看得出他?在强自忍耐。即便如此,受伤的大腿还是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连玉看得难受,再次上前,一手按在他?的腿上,开口道:“还是我来吧,我快。”

她是快,完全不顾伤者?的感受,说一句“忍着点”,便强行按住,嗖嗖四刀划下去,露出箭矢。

孟泽深紧咬着牙齿,还是有一丝呻.吟声溢出。

连玉扔了匕首,一手按住一边,低头?欲将?箭头?拔出,额头?被一只湿黏黏的手抵住。

“用手。”孟泽深闷哼道。

连玉抬眸看一眼,他?的嘴唇依旧紧紧抿住,仿佛这句话不是出自这张嘴,声音很轻像是幻觉,但额头?上那只手推拒的意味十足。

她收回视线,从容抬起头?,在孟泽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膝盖压住他?的大腿,左手按住膝盖上侧,右手捏住箭尾,“嗖”的一声,箭头?已?经拔出。

一声惊叫,那条腿也颤抖着往上跳起,被连玉一掌又给按了回去。

她扔了粘连着血肉的箭头?,得意道:“还是我快吧。”

孟泽深闷不吭声,剧烈的疼痛席卷着全身?,让他?一时也开不了口。

接下来,撒药,包扎,一气?呵成。

完事后,连玉拍拍手掌,笑道:“很好,两支都没有伤到?骨头?,很快就能?好起来。”

孟泽深卸了气?,歪靠在石壁上,脸上冷汗如雨,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上去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连玉起身?出去,在潭水中洗了洗手。

“好了?”飞霜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问。

“嗯,都弄出来了。”连玉甩甩手上的水珠。

飞霜:“嗯……孟公子的腿,明日还不能?走吧,该怎么办?不好再那样了吧?”说着,眼神瞟向山洞口立着的那根树枝。

连玉循着她的眼睛看了过去,心道,是不能?再这样,一直这样,她也是很累的,总不能?就这么扛着,一路走到?池州去。

她拧眉沉思良久,道:“这山里应该有体型比较大,又能?跑的动物吧?明日我去捉一只回来,训练一下,给他?骑着。”

飞霜:“……骑什么?”

连玉:“抓到?什么骑什么。看什么跟咱们有缘。”

待到?两人说着话回到?山洞,孟泽深已?经睡了过去,眉头?还是深深拧着,似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两人自觉地静了音,连玉走上前去,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凉沁沁的,还好没有发烧。

飞霜拿起一根树枝,捅了捅火堆,火苗一下跳着高起,伸出火舌向洞顶舔去。

又添了些比较粗壮耐燃的树枝,将?火续好,她们两人靠在一起,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孟泽深是被一阵阵哒哒蹄声和?“呼呼哈哈”的训斥声吵醒的。

火堆未熄,又添了新柴,正燃得旺盛。他?离得火堆极近,身?上被烤得热乎乎,一点没有冬日早晨的寒凉。

那“呼呼哈哈”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连玉发出的,精力充沛,心情爽朗,在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战乱,还能?如此的活泼的,怕是这世间难再找出第二个。

不管身?处何地何时,她的身?上好像总有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不看眼前,不看当下,按着自己的意向,一个劲地往前冲。

飞霜兜着一捧野果走进来,笑道:“孟公子,你醒了?”

孟泽深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如此吵闹。”

飞霜将?手中的野果,一颗一颗排列着围在火堆边上,回道:“驯羊。”又指一指地上青青红红的野果,“这个可以吃,就是味道有点苦。”

看她这副平平静静的样子,这也是个异类,面对什么局面,都有一种清风拂山岗的淡然。

一个热烈如火,一个静若深潭,两人能?凑到?一起,也是难得。

“驯羊做什么?”孟泽深又问。

飞霜看了看他?的腿,认真道:“给公子骑啊,阿玉说这头?羊跟我们有缘,就骑它了。现在正在跟它进行友好交流。”

今日清晨,连玉起来外出如厕之时,恰好看到?一头?雄壮的黑山羊在潭边饮水。

她激动地立刻蹿了过去,手握羊角,翻身?上羊。

那羊却只觉天降横灾,一个像往常一样美丽的早晨,不知为何会出现如此凶恶之徒。

它奋力反抗,想将?骑在背上的恶徒掀翻下去。

一人一羊,展开了一场力量与技巧并存的搏斗。

孟泽深额角一抽,看了看自己的腿,想到?,确实?是连玉能?干出来的事。

他?起身?扶着石壁走出来,只见远处,水潭边的空地,连玉骑在一头?体型硕大的黑色山羊背上,一手紧握羊角,一手持着藤蔓截成的长鞭,啪啪往山羊臀部抽去。

黑山羊一边四蹄交替跃动,一边发出“咩咩咩”的叫声,声音里满满都是凄惨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