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咔咔”两声,云梯纹丝未动?,手中的两根长矛,倒是?已齐齐折断。
她?呆愣一瞬, 左右看了两眼手中的半截木棒, 愤愤地往云梯上正?在爬的士兵扔去,一根敲掉了一个?士兵, 嘴里?骂道:“废柴!”
不知道她?骂的是?被敲下去的两个?敌兵,还是?那?两根断掉的长矛。
极目望去,这一段城墙上还剩最后两个?大石头?,只是?离得有些远。
她?顾不上其他,全力奔了过去,搬起巨石,往回?跑一段,对着一架云梯的中间位置砸去。
“咔嚓”云梯从中间断开,十几?个?敌兵从空中惨叫着坠落下去。
复又搬起最后一块,瞅准一架云梯,扔了下去,又是?梯断人坠,惨叫连连。
这时,连玉已懊悔刚才那?些大石头?实在是?扔得太早,没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断了这两处,再望去,竟是?又架起了两架新的上来。
城楼右侧,地上躺了数十具尸体,又有几?人爬了上来,飞霜持剑拦在前面?,一个?一个?斩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连玉重?新拾起长弓,站定在那?差不多有上百支的箭矢堆旁,也不再强求准头?,一次手握四支箭搭在弦上,瞄准云梯上蚂蚁一般的敌兵,加重?力道一齐发出。
箭势之猛,入肉便能?将人带歪出去,从梯上坠落。
她?也专挑已经接近顶端的位置射去,如此,掉下去的敌兵,即便未中要害,也会跌落而死。
每次弓弦一响,虽不能?射下去四个?,倒也有三个?。一时之间,攀上城墙的敌兵锐减,为飞霜减轻了几?分压力。
连玉回?眸,见远处长街之上依旧是?一片其乐融融,并未发觉敌人已打到家门口。
此间的喊杀声,全都淹没在烟花爆竹之中,淹没在嬉笑叫嚷之中。
寒竹和柏松的高声警示,也淹没在这些声音里?,偶尔有那?么两三人听见了,也只将他们当成疯子傻子,并不以为意。
南诏归附大周已有五十多年,崖州城也已五十多年没起过战火。
近几?年,北地战火不断,这里?反而安居一隅,平平静静。
一直咋咋呼呼,有危机感的,只有林德本一人。
但就是?他,也因着南诏动?乱,朝堂初定,料想杨庭易忙于内政,暂时没有精力和兵力向?外扩张,反叛大周,而导致了今日这般局面?。
城下狼烟突起,这是?李荣在得到消息,对城门开启各项机关,重?重?加固之后,才得空燃起的狼烟。
只是?这股浓烈的直呛鼻子的狼烟,在这样?的夜晚,也是?难见其效用。
连玉手中弓箭不停,看向?还在砍杀的飞霜,高声喊道:“飞霜,送个?人头?过来。”
飞霜身影不停,手中短剑不停,一个?旋身,剑光一闪,一个?敌兵的头?颅已在剑落之时,飞了出去,飞去的方向?正?是?连玉所在。
连玉奔跑着迎向?这颗还带着头?盔的头?颅,跳起来,飞身大力一脚,将这头?颅凌空踢出几?十丈远。
这颗血淋淋的头?颅,呼啸着落入了长街之上,落入了还在庆祝新年的热闹人群中。
侧耳一听,人群已惊叫着四散而去,回?到家中关门闭户。
也有那?大胆的向?着长街尽头?的城门走来,想要一探究竟。
连玉抬脚,挑起地上的敌兵尸体,“嘭嘭嘭”踹下去几?具。
那?几?人,凑近一看,立时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敌军攻城的消息终于在他们的惊呼中传了出去。
街上的人,街上的烟花爆竹,街上的热闹,统统退去,只剩空荡荡的长街,和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硝烟味。
这种喜悦的味道,很快就将被浓重?的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所代替。
连玉脚下的箭已越来越少,城门处传来了“咚咚咚”战车撞门的声音。
她?抬脚一勾,那?泡过箭矢后,还剩下的半坛油便轻而易举地掉了下去,坛碎油出,正?好泼洒在城门前的战车上。
掏出火折子,点燃脚下一具敌兵尸体身上的衣服,等其全身燃烧成一个?火人时,又一脚踢下去,正?对刚才坛碎油散之地。
战车的一部分燃起了熊熊烈火,只可惜只是?一部分,还是?很小的一部分,没能?够让它彻底报废。
耳边传来,“砰当铿锵”兵戈相交的激烈打斗之声。
飞霜正?与一个?穿着黑甲的少年,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少年星目剑眉,眼神如狼如狐,在夜里?亮得惊人,嘴中哼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不过两个?臭丫头?。”
“大周真是?没男人了,要两个?小丫头?出来守城。”
此时,由于他的阻挡,已有六七个?敌兵身缚绳索,沿着城墙往下而去,进入城内。
连玉转换方向?,“砰砰”几?箭下去,将那?绷紧的麻绳全部射断,接着便传来尖叫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连玉嘲讽道:“哟!这次是?只会说大周话的鸟。”手中的箭已经瞄准了少年,“杀你这种废物,还用不着大周男人,我一个?小孩足已。”
弓弦一响,箭已出,这一箭裹挟了雷霆之势,要将黑甲少年毕于当下。
少年凤亭荡开飞霜削来的剑,本已绝对避不开这一箭,然而他借着飞霜那?一剑的力道,直接飞跃出城墙,悬空往下坠去。
连玉的箭便射了个?空。
急速往下坠去的凤亭,从腰间摘下一个?铁爪,往上一抛,铁爪上了城墙,“呛啷”一声,卡一个?三角处,夺进墙砖中。
墙下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他这铁爪与普通士兵的不同,下方连着的是?一条精钢细链,不是?那?些轻而易举能?割断的麻绳,铁爪也是?嵌入砖石三分,死死抓住,难以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