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你的鼻尖甚至能够触碰到他炙热的胸膛,暗红色紧实的皮肤让你联想到烧着硫磺与火的地狱熔岩。

你僵硬地转动头颅一点点仰面直视他,目光越过他脖子上一串用不知名生物头骨做成的项链,漆黑的头骨被打磨得光滑精致,每一颗都被血红的绒绳牢牢洞穿到底。

你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接收到缥缈又真实的,源于这种生物濒死前挣扎的哀哭切齿。

泪珠从你的眼眶中不断滚落,你紧咬住下唇忍住不发出呜咽声,最后你终于看清了黑影的面容,仿佛看到魔鬼亲临世间。

你用手死命捂住耳朵,充满恐惧地与他对视,金黄的巩膜与横向粗黑的瞳孔昭示他非人的身份。

他的周身像萦绕着一个负面磁场,被他靠近的人都会不自觉被感染,映射出最想舍弃的什么东西。你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先是无尽的悲伤,台风一般席卷整颗心脏,尖锐的钩子直接扎进皮肉里,高高吊起一些沉睡的旧事。

机械性重复流泪动作,你的眼眶早已酸涩无比。恐惧情绪是第一层,你渐渐在与他对视中剥下一层又一层洋葱外衣,现在你在他眼里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私密的内心世界对他完全开放,魔鬼粗黑的横瞳中正在上演默片。

女主角是你。

大片金色麦浪,一条孤独的望不到尽头的柏油马路,没有任何标识物,马路突兀的存在从远处看就像横在麦田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风是静止的,也没有鸟雀,天空不是蓝色,只是白茫茫一片,空洞得让人心慌。

周围没有任何建筑,这块土地仿佛被正常世界隔绝,有的只是数不清的麦子和一条长长的柏油马路。

一辆皮卡车凭空出现,拖着长长尾气行驶在路上,后箱塞满了东西,衣橱、沙发、纸箱、被褥……臃肿得就像马蜂的腹部,身后赘着发出突突声响的排气筒形状的尾针。

镜头离远拉长,似乎想展露全景。

不过五六岁的女孩出现在视野中,目送皮卡车远去,弱小又无助,只能紧紧攥住怀中同样脏兮兮的洋娃娃。

她正在被抛弃。细瘦的双腿如易折的芦苇杆,是怎样奔跑都无法追赶上皮卡车的速度,尽管它四个轮子因载重过度显得颤颤巍巍,尽管车子不是加足马力前进,可她仍然追不上。

女孩看见车子逐渐小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里,于是开始尖叫,恐慌与悲伤流淌进每一块麦田,积累再积累,直到淹死头顶苍白的天空。

镜头升得更高更远,女孩也变成看不清的黑点,消失在无尽的麦田中。

时间的尺度到底如何计量?

活在愧疚中的人,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痴情的爱人间,嫌弃一辈子都太短,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与对方纠缠,不死也不休。

眼神碰撞仅仅只是几秒。

你的过去,当下,以及未来的归途,都已被他洞悉。

*小咩不是故意吓妹的……

别管什么东西 被猛一扎子突脸都会害怕吧

小咩痛失真名

你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理智紧绷成一条线,终于受不了魔鬼的拨动,一下就挣断了。身体仿佛瞬间就被抽干所有力气,连流淌的血液好像也变得冰冷。

“魔鬼”有些慌张,笨手笨脚用滚烫的双手捧住你的脸,粗粝的指腹一下接着一下为你擦去眼泪,留下交错洇湿的泪痕。

下身不由分说抵住你软绵绵的身体,像把你牢牢钉在受刑架上(你自认为?因为他把你弄得有些痛)。

你抗拒极了,手脚并用推打他,极力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滚……开”你鼓起勇气想要喝退对方,却发现自己长时间没有开口,嗓子干涩,只能发出若有若无的气音。

n-a-b-i-h-

“魔鬼”抓住你的手腕,另一只手翘起手指,用指腹在你掌心书写字母,缓慢又轻柔,尽量避免黑色尖锐的指甲划伤你。

他固执重复许多遍,你停下撕扯他衣袍的动作,疑惑地偏头,看看两人肌肤接触的手,又看看“魔鬼”布满疤痕却十分认真的侧脸。

“Nabih?”

你拗口地念出这个单词,面前的“魔鬼”听到后惊喜地抬头看你,笑意糊住他可怖的面容。

被看的头皮发麻,你恶狠狠朝他呲牙,眼珠向上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不客气地瞪了他无数眼。

他乖巧抿起嘴唇,圆润的羊眼眨呀眨,不停晃动你的手腕,举到你们视线交汇处,又指了指你的嘴唇,学着你的模样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眯起眼睛审视他,?“魔鬼”立刻露出伤心的表情,仿佛你没有看懂他想表达的意思让他很挫败。

可真是画风突变,不过你自从念过那个不属于现在语言体系的单词,就明显感觉周身萦绕不散的负面情绪渐渐消失,跳动温热的生命力逐渐回流四肢。

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差点把你变成个只会哭的弱智,又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现在才把你回复原状,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你在心底冷笑,审视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就像粹了火,把他原本暗红色的脸颊烤得更红了。

“你当然应该感到羞愧,可恶的羊羔子。”你控制自己一侧嘴角向上扬,摆出自认为既狡诈又令人生畏的表情。

你并不害怕他了,他蛊惑人的本事现在对你不起作用。

你甩开被握住的力道,反手抽了“魔鬼”一巴掌,你拿捏分寸没太用力,可仍然发出清脆的声音。

面前的“魔鬼”猛的收缩瞳孔,你被吓了一跳,老实模样像个准备过冬的鹌鹑。

“魔鬼”不悦地鼓腮?指了指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的名字?” 你迅速恢复正经模样,有些尴尬摸了下鼻尖,又弹了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和多余的愚蠢。

真是不妙,我就知道这个魔鬼还藏了一手,他有让人强行让变得软弱的法子!

你尝试安慰自己,为了挽回失去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