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让人上瘾。”

“上瘾?”

“它会改变你的大脑和神经,从此你会依赖它,被它控制,仿佛只有它你才能感到活着的舒服和快乐。”

“可是它那么难闻,又不能吃?”

“这一根仿制品已经消除了它的副作用,强化了使用后的厌恶感。不过你可以回忆一下刚才的感觉,它在你的呼吸系统无往不利,你的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

“好像……是的。”千榕红着眼点了点头。

“上瘾是很可怕的,但你总会对什么上瘾。对性,对权力,对DNA都消失殆尽的古人类,对所谓的艺术,对系统,对否定系统。”贺麒摸了摸千榕的脸,“我不喜欢你,我想打碎你,再吃掉你。因为你,就像它。”贺麒平静地摊开他曾沉默的,把仍留有余味的、只燃烧了五分之一的烟管扔到地上,方块格监测到异物,瞬间清理干净。

“我……我不太理解。”

“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在物理意义上的所有权属于我。简单来说,你不能再回到,落日,。但我想要你心甘情愿。这对你我都会是最优解。”

“比我更好的人,在任何意义任何指标上都很多。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选择我?”

“生命就是被偶然决定的不是吗?就像你出生于共育园,和我生于贺家的时刻。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对你坦诚次级契约者,甚至正式契约者身份所能知道的一切。”

千榕笑了笑:“贺先生,您与我都明白,有时坦诚不代表你看重眼前的人,恰恰证明我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贺麒想反驳,千榕接着说,似乎是文不对题地问:“您知道蒲公英吗?”

“前太阳纪的地面常见植物。”

“我们出身于共育园的种别,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生都被不知从而起、从何而落的风决定。无论是,落日,,还是方先生或您,都是那阵风。”

“所以我更不明白,为什么你想要回到,落日,,我给你的自由只会更多。”

千榕摇摇头:“我不需要自由,我充分理解和接受我的命运,我已经体验过爱情,欢愉与痛苦,一个共育园人最多能体验的所有。我只是想说,您从我这里得不到您想要的那些。”

“是方潼给你的?”

“他给我,我也给他。我可以心甘情愿地陪着您,但我觉得,您想要的不止于此。”

“我不在乎你与方潼发生了什么。他自以为在你皮肤上打了谁也看不见的印痕就是赢?如果再见面时,你可以告诉他,你的内脏里都刻了着,贺家,的标识,我是在客观意义上说。”

“何必呢,贺先生?我只是一罐快空了的水壶。您没必要付出多余的情绪,我知道对于您这样的贵族而言,情感与情绪都需要吝啬的无价物。而我无法像您期待的那样回报您。”

贺麒嗤笑:“你怎么知道我期待的是什么?我只需要你安分守己。你可以和在,落日,一样”

千榕依次点了点贺麒眼角、嘴唇和胸膛。“是它们告诉我的。”

贺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良久,他说:“如果性是一项劳动,爱为什么不能是一项劳动?爱我,然后我会让你幸福。”

“哪怕只有剩下的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我不确定……可能,十分之一多一点?”

“那就全部给我。”直到全部的全部。

番外:关于他知道和不知道的事

1.关于治疗

千榕特供生化治疗室在那张号称完美契合人体对于他而言只是更软了的病床上躺了两个月。不算太久,但足够让他恍惚。千榕几乎失去时间的概念,遗忘他在这个世界中的角色。

或许是注射药液的副作用,他清醒的时候着实不多,有意识时,只朦朦胧胧记得重复发生过的片段

监测人造器官运行状态的电图仪输出报告。

机械音连续三遍确认健康状态。

数个电极片、针头与胶管从纤瘦的胸口、腰腹与手臂撤离,再换上新的一批。

贺麒的扑克脸时近时远。与贺麒对视时他总是想笑,但又总在笑出来之前就昏睡过去。

……

治疗师与研究员不在的时候,贺麒戴着特制的纳米手套,像解剖学家一次又一次抚摸过千榕的身体。

千榕的唇齿时常不会紧闭,留有仿若邀请的缝隙。甚至不需要外力轻轻一撬,贺麒的食指与中指可以毫无阻拦地滑入,像窃贼闯进缺乏防范意识的主人家,怀着难以言明的恶劣心思翻箱倒柜作弄一番,再趁他皱眉之前黏糊糊湿漉漉地溜出。在淡色下唇留下润泽的痕迹。

可惜不够脏。不够引人遐想。

治疗时千榕消瘦得很快,即便注射最昂贵的营养液。他臀腿令贺麒满意的弧度变得平缓乏味,甚至不如两人初次见面时的触感。但这不妨碍它们成为贺麒夜深人静时重点关照的地方。由于千榕上半身连接的管线像简易防盗红外线般繁复,太过打扰作乱的兴致,贺麒只得不轻不重地玩弄干净的下肢。千榕的胸膛呈现枯燥暗淡的白,更突出两点无辜的嫣色,因其无辜而具有挑逗意味。所以他也会时不时小心翼翼又不乏粗暴地揉捏拨弄那对小巧乳尖,像发泄什么似的。

通常这一系列堪称变态的行为不会给贺麒带来什么额外的乐趣,但他会在过程中放空自己。他此时不再思考待签署的协议、要组织的会议和要发布的文件。他单纯地观察着一具感兴趣的身体,简单地享受他的所有物。

如果保持这样,拥有一个会呼吸的人偶似乎也不错?

这样的想法从贺麒脑海中一闪而逝。

2.关于走路

千榕双膝先被生物锁禁锢,又发生意外而长期没得到使用,因而当诊断结果通知他完全恢复健康、可以自行下地行走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怎么走?

千榕幼鸟出巢似的望向贺麒他就站在检查仪器旁阅读报告一秒、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在犯蠢。

千榕撑着安置床,动了动脚趾,仿佛刚知道它们属于身体。

很简单,垂下小腿,脚尖拎上拖鞋,站起来

“靠!”左小腿腓肠肌撕裂般的剧痛,千榕毫无意识地叫出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