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白想,这些年,她应该过得很孤独吧。

献血室里,江暮晚躺了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并不细的针扎进血管,由于江暮晚身体虚弱,好半天都抽不出血来。

护士皱着眉头拔针,重新找了血管,又扎了进去。

江暮晚咬着嘴唇,睫毛微微颤抖。

但是却一声都没有吭过。

顾念白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也或许是从来没有注意过,江暮晚如此脆弱的样子。

看着鲜红的血液被抽出来,看着她的脸色,嘴唇,又愈发的苍白,顾念白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住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对于江暮晚,他自认为自己除了恨,再无其他情感。

可如今,怎么也心疼起来了呢?

半晌,针头被拔了出来。

护士说道:“你本身就虚弱,现在又一次性献了这么多血,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体扛不住的。”

江暮晚无力的点点头。

再起身的时候,她如释重负。

“姐夫,这些年,我能为你们做的,都做了,现在你有了与姐姐最相似的秦诗瑶,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再需要我了。”

“今天我救秦诗瑶一命,也希望......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江暮晚说完这些,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

顾念白却慌了神。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要你走的意思,我也不会娶秦诗瑶为妻子的。”

江暮晚没有回应。

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暮晚!暮晚!”

“病人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快送icu!”

10

重症监护室里充满了各种消毒水的味道。

江暮晚能听到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多很多场景。

原来,人在快死的时候,真的能看到走马灯。

小时候住进白家,白芷月气的将她推下楼梯。

费时好几天的画作从画板上取下来的时候,白芷月扑上来给她撕了个稀碎。

没有人知道,她从来感激的,都只有养父养母。

从来都不是白芷月。

她看到车祸那天,白芷月握着方向盘,大声抱怨。

“你什么意思?那稿子说好了给我的,凭什么又给那个姓秦的?她用钱买了是吗?你这个见钱眼开的贱人!我爸妈对你那么好,你竟还是不满足!”

江暮晚第一次反驳她。

“大小姐你搞清楚,那是我的画,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么?”

突然,一阵重重的急刹车的声音响起来。

车子“砰”一声撞向路边的护栏。

大火熊熊燃烧着,映的半边天都亮了。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救她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呼......好吵啊。

“顾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 望,如果她潜意识里就不想醒过来,那我们做再多的也是无济于事。”

“什么潜意识!什么自己不想醒来!你们自己医术不够高,治不好病人,还要把责任都赖在病人身上!”

顾念白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年江暮晚在顾家的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心里不是不清楚。

那样糟糕的生活,给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下去了。

顾念白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他总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控制不住情绪,就好像有那么一天,他不对江暮晚发火,他对江暮晚好一点点,都是对白芷月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