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庆幸，洛厄尔的污染程度较小, 没有人像那些狗头人一样，把眼睛硬生生地抠下来。

由于这次的事件过于紧急, 且医学方面完全束手无策，无形之中，乔慕成为最有可能解决异常事件的人。

因此, 上层便连夜派直升飞机将乔慕送过去，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找寻方法。

“小乔，你……你待会要小心。”江成周拍了拍乔慕的肩膀, 语重心长。

江成周由于家里的背景，从小被严厉培养，参与过小型摩擦冲突，见过血。

但此时后背隐隐发凉，那城市里有几十万的人口，现在却只会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重复诵念。

江成周理解为什么他爷爷会那么忧心人类世界的屏障，如今邪神连面都没露，一个城市的人就遭了殃！

要是屏障破碎，人类世界进入真正的星辰宇宙，面对数不清的强大怪物和它们信仰的存在，或许人类的科技可以伤害到怪物，但神呢？那种在精神方面就可以毁灭人类的存在，用物理武器真的可以吗？

江成周想都不敢想，他扭头看乔慕，想到资料里的记载，这个长相漂亮、情商不高偶尔性格不大讨喜的人类青年简直是将那些邪神放在手心中玩弄……

他之前总觉得太过荒谬，但现在，一丝希望之火在胸膛燃烧。

乔慕点头，想了想，跟江成周说：“待会儿你们不要跟我一起进S市了，太危险了。”

“不行。”江成周果断道，“我们接受到的任务是保护你。”

乔慕：“那些怪物对人类的影响有多大，我还好，但你们要是被影响，下场不会很好。”

他把手插进头发中：“鬼知道祂们会做什么，那些东西，根本没把人当要紧的物件看……”

就好像他最初被狗头人献祭给洛厄尔时，那浑身长满眼睛黑雾，伸出细细的链条，把他当做一份可以解剖的材料来回摆弄。

或许在那时的洛厄尔眼中，他连一只小白鼠都算不上。

“可是你……”

江成周没说完，就被乔慕打断：“我自己进去，说到底，这事是我引出来的。”

其实乔慕不是特别好相处，别扭拧巴却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洒脱粗神经，不喜欢依靠别人但对家人朋友又很好，是个很矛盾的人。

但眼下，乔慕的眉眼间是深深的愧疚，到底是个普通人，虽然生活教会他只有自私才能活得更轻松。

可那是几十万的人命，乔慕再没道德，也不能当做没事人。

在乔慕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让那些被影响的人回归正常之前，不能有更多的人因为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看着一向倔强的青年露出难得脆弱的样子，江成周干巴巴地安慰：“其实也不怪你……你要知道，屏障迟早要坏，到那时我们依旧危险。”

显然，江成周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乔慕，乔慕幽幽叹气：“反正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这都什么事？他就是想回家，结果回了家，还会有这档子烂事！

下了飞机，众人经过重重临时搭建起来的关卡。

到达最后一个关卡，在江成周带着小组的其他人员跟在乔慕身后时同样准备进入时，乔慕转身，面无表情的警告：“不要跟着我！再跟着我就不干了！”

本来就烦，这些人还要进去送死，乔慕不想再背负更多人的生命，说话的语气格外重。

在江成周犹豫时，乔慕一转身跑了进去。

身后有关卡值岗的人惊恐大喊：“你还没穿上防护服！”

看着青年就这么穿着常服跑进去，值岗负责人都惊呆了。

乔慕当做没听见，那防护服其实没多大用，只是被影响的时间延长了而已。

小腹开始升温，是熟悉的灼热感……乔慕觉得无奈，显然，他身体内的那部分血脉非常满意这些怪物的哺育，以至于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就开始渴求。

烦人！他现在也太银荡了！

为确保绝对的安全，封锁线往外延长了数公里，于是他走了许久。

终于，乔慕在大街上看到第一个人，那是个老大爷，他拉着电动车，笔直站在小道上，念着：“在哪……在哪……”

突然，他猛地转头，乔慕听到了老大爷的脖子咯嘣一声，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疼。

那老大爷张大血丝遍布混浊的眼睛：“找到你了，乔慕！”

“找到你了……”

“乔慕！乔慕！乔慕！”

声音一遍比一遍大，老人的嗓音越来越粗粝。

老人可经不住这么折腾，乔慕伸手把老大爷的头掰正，然后直视诡异的眼睛：“看见我了，就收收您的神威，别折腾我们弱小的人类了行不？”

老大爷仿佛听不见似的，还在喊：“乔慕！乔慕！”

像个病态的疯子。

乔慕忍了忍，才没把拳头甩在老头的脸上，人老大爷是无辜的：“我知道你能看到。”

他盯着老大爷的眼睛，但更多的是在看洛厄尔：“洛厄尔，你要是因为我跑走而生气，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不要伤害其他的人。”

青年的眼眸泛起一些水雾：“我很害怕，要是这几十万人因为我死掉，我……”

他没说下去，使劲眨眼，企图消掉这点雾气，但反而催化水雾的凝结。

液体打湿了浓长的睫毛，湿润眼角。

诡异的眼睛停滞，随即一丝黑雾从老大爷的眼睛里冒出来，擦过乔慕的眼角，随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