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纸书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洛卿模模糊糊看见西门踏雪应该也进来了，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三个人都没有结伴的意思，虽然在这诡梦中结伴更安全，但是大家都是冒着极大地风险拼死出来找线索的。

效率至上。

有两晚的时间，洛卿打算今天先在吴府转一转，一方面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打更，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府里有什么被落下的东西。

洛卿发现董管家留出来给他们居住的屋子从浓雾中看没有一点光亮，像是空了许久的房间，透出一股沉闷。

可洛卿很清楚，屋子里都是点着蜡烛的。

没有多看，洛卿照着记忆里的路线绕过了花园，正准备往吴府的后宅走。

突然，她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

几乎是条件反射，洛卿躲到了一座假山后面，她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卿一动不动，在黑暗中简直要和假山融为一体。

黑暗中传来了拖沓而缓慢的步调，像是一个极为疲惫的人拖着腿在地上行走发出的摩擦声。

“该死……他们都该死……父亲……”

骤然响起的声音就像在耳旁，随着男人带着些哭腔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嗒嗒”声。

可洛卿还是没有动作，只是隐约觉得男人声音有些耳熟，又奇怪那“嗒嗒”的声音是什么。

拖着步子走的男人从洛卿身边走过，又隔了一会，确定没有声音了，洛卿才从藏身处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会，并没有看见任何男人的影子，没有再耽搁，洛卿往后宅跑去。

因为吴府荒废已久，根本分不出哪个房子是少爷或者下人的，洛卿只能一个一个找。

没找两间空房间，她就听到自己前方的门口似乎有人。

“哐！哐！哐！”

像是有人用刀用力劈砍着什么，动静非常大，在这样静谧的黑暗中让人不寒而栗。

而洛卿则是在对面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

呼吸一滞，现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下一秒，洛卿就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早早进入黑暗里的纸书生。

纸书生看了洛卿一眼，两人隔着发出劈砍声的屋门对望，在这样浓稠的黑暗中，纸书生的眼睛居然非常明亮。

两人屏气凝神，听到屋里的砍肉声逐渐急促了起来。

第15章 打更人（十五）

“陈妈！你听说了吗？”

砍肉的声音消失，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冒了出来。

“听说咱府里那位，找了个好差事。”

一个干瘪瘪的没有一丝水分的声音响起，虽然听不出男女，但是洛卿觉得应该是那个陈妈。

“丢脸啊，吴府祖辈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男声重重哼了一声，“我看他那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怕不是列祖列宗的报应。”

陈妈发出了一连串的嗤笑，就像是用砂纸摩擦地面一样难听，下一秒这笑声就被打断。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议论主子！”

这个声音洛卿很熟悉，就是和他们相处时间最久的董管家。

董管家似乎是撞破了两个议论主子的下人，正在愤怒的骂着，扬言回禀了少爷就要把他们赶出去。

董管家的叫骂声消失在了一声痛呼中，随之而来的是刀劈砍在肉体上独有的“噗嗤”声。

洛卿大致描述出了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董管家应该是被那个砍肉的男人杀死了。

“蔡大……你杀人了！”

陈妈的声音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有沙哑的尖叫破口而出。

蔡大无所谓道，“老匹夫，真以为吴府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最近正在闹山贼，一会我就把他的尸体扔出去。”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屋里响起了拖拽身体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

等到屋子里再也没有人发出声音以后，洛卿才松了口气，再看向对面，纸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走了。

洛卿又一连串将后宅找了个遍，倒真让她找到了吴少爷的房间。

虽然隔着一层黑暗看不真切，但是看得出的确很破旧，丝毫不像一个大家少爷住的地方。

屋子里有不少书，还有写的策论，洛卿推测这吴少爷生前也是一位学富五车之人。

时间转瞬过去了很久，洛卿没敢再耽搁，开始往灵堂赶。

这是第一天，虽然有些收获但都说不清是什么。

只是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更，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